弟。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寒深又说:“你如果不想长租,也可以把这当做落脚点,等找到适合的地方再搬出去。” 季然于是答应下来,给寒深那位弟弟转了一个月的房租和押金。 等季然收拾完已经是后半夜,经历了一整天的大喜大悲,他人已经很困了,但他不太想睡。 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他还有些茫然和警惕。 “Julian,”寒深问他,“今晚需要我留下吗?” 季然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 “别误会,我是说,你需不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寒深说,“毕竟今天发生了这种事。” 季然张了张嘴,屡次想拒绝,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可以吗?” “嗯,”寒深声音很温柔地说,“只要你愿意。” 季然呆呆地看了他好几秒,突然转身冲进卧室,过了一会儿,又抱了个枕头跑出来。 寒深愣了愣:“你这是干什么?” “我睡沙发啊。”季然很开心地靠着枕头,把自己缩进了被窝里。 沙发宽大,完全可以容纳季然。但寒深还坐在另一边,季然于是曲起膝盖,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寒深。 寒深隔着毛毯戳了下他脚指。 季然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听见寒深说:“去床上睡。” 季然一动也不动:“这里就一张床,总不能让你这个主人睡沙发吧。” 寒深:“现在你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季然才不听,寒深这么高,又这么大,睡沙发半夜都要滚下来。 他继续说:“而且我不喜欢大的床,小一点的地方会让我更有安全感。” 他从小就睡惯了小床,宿舍的上下铺,出租屋的单人床,骤然躺在一米八的大床上,他觉得周围一片空空荡荡,怎么也填不满。 “真不去?”寒深问。 季然很固执地摇头。 寒深便再抱了床被子丢到沙发上,叮嘱季然晚上别感冒了。 季然抖开被子,开心地缩进了被窝。 他是笑着入睡的,但有些奇怪的是,他睡着后梦见了妈妈。 季然梦见自己小时候发高烧,妈妈背着他走了十里山路去镇上治疗。 他那次烧得很严重,到了医院后医生说要输液,季然第一次输青霉素,做皮试的针刺破他皮肤,他手腕内侧鼓起一个小包,痛的要命。 但因为妈妈在,所以季然全都忍了下来。 冰凉的液体汇入他血管,季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他退了烧,还在床边看见妈妈。 哪怕已经过去了很多年,童年的记忆大多模糊不清,这一幕却依旧清晰地留在季然脑海里。 那时候正是夏天,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医院墙壁老旧,泛着各种陈年老渍的黄。 没有关窗,于是有风吹了进来。 妈妈就坐在床边,抓着他没输液的那只手,见他醒来,很开心地说:“你醒啦?你刚才吓死我了。” 季然用力点头,曾一度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可后来妈妈外出打工,又和爸爸一起生下了弟弟……他们在新的城市生活,偶尔想起老家的大儿子,也只剩下冷漠和严厉。 发烧很难受,但对季然来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他曾绞尽脑汁,把自己过去20年记忆反复搜寻,却再也找不出第二幕类似的场景。 当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积攒,季然了解到这是原生家庭的伤痛,他也曾一度想要做出切割。 可偏偏又存在这这种温馨的片段,让季然觉得父母还是爱他。 又或者,他们曾经爱过他。 可这种爱就像是沙里淘金,他和淘金客都相信下面有,于是他们拼命地挖啊挖,可是却怎么挖也挖不到…… 后半夜,寒深突然听见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季然做了噩梦,他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呓语,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 寒深打算叫醒他,他刚碰到季然肩头,季然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开始喊他妈妈。 寒深身体有片刻僵硬,但终究没有挣脱季然。 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可能意识到向母亲求助并没有作用,后来季然连妈妈也不喊了。他松开寒深的手,咬住下唇,无助地蜷缩起身体。 不想让他伤害自己,寒深把手伸进季然嘴里。 季然却没有咬他,他脑袋小心翼翼地贴过来,像猫咪一样蹭着寒深的手心。 · 季然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窗帘被人拉上了,只有缝隙里透出一丝光。 季然动了动身体,不太想起床。 他睡得太舒服了,精神懒洋洋的,浑身骨头都睡软了。 可惜还有工作,季然伸了个懒腰起床,在床头柜上找到了自己手机。 闹钟被人关了,时间已经是早上11点。 床头柜上摆着一张手写卡:放你一天假,记得好好休息。 第26章 季然又重新躺了回去,而且,这是寒深睡过的床。想到这里,季然心脏就感觉一阵酥麻,像是被人轻轻捏住了。 被窝里还留着寒深的味道,是季然圣诞节送的那款香水,不过味道已经很浅了。季然夹住被子吸了吸,在床上滚来滚去。 突然间,他后背撞到一堵又大又软的东西,非常有弹性。 季然僵了一瞬,连呼吸都放轻了,他脑海中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心道寒深不会在床上吧? 季然打开窗帘一看,却发现床上放着个巨大无比的虎鲸玩偶,比季然还高,还要大,摸起来手感非常好。 他隐约记得昨晚收拾时没看见这个玩偶,季然摸了两下就不敢再碰了,拍了张照片发给寒深。 [Julian]:这个是您落下的? [Samuel]:给你的。 [Julian]:谢谢,但是为什么……? [Samuel]:你不是说睡大床没有安全感?你可以把它当成安抚玩偶。 安抚玩偶? 季然愣了下,有些茫然地看向这个大家伙。 虎鲸脸颊侧对着他,娇憨中带着一股凶气,凶萌凶萌的。 季然伸手拂过虎鲸柔软的绒毛,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抱住了虎鲸。 这种感觉有些神奇,这是季然拥有的第一个玩偶。 农村小孩儿没有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后来季然自己挣钱了也过了需要安抚的年纪。 可寒深却送了他。 一个可以提供温暖、满足、安全感的物品,这本来是该在婴儿时期由自己父母提供的,却在多年后被一个男人给予。 季然用力抱紧了虎鲸。 玩偶触感很好,但依旧比不上被真人拥抱的感觉。 毫无预兆地,季然又想起拍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