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了一脚明夷:“说什么呢?” 明夷一个趔趄,立刻改口道:“行,主子没偷窥,我和小裴大人偷窥了。” 裴钰:“……” 江让眉间蹙得更紧,转而看向裴钰,问道:“主子,这……” 裴钰一想到方才萧楚关于“江让喜欢你姐姐”的论断,就觉得心头一丝微妙的尴尬,他轻咳一声,从地上捡起萧楚的衣衫随手扔到了他头上,一边同江让说话。 “江让,那姑娘寻你,是有何要事?” 萧楚被盖了一脸,终于把衣服给穿上了。 “回主子,我……我见她面貌神似皇妃,疑心是裴家的宗亲,这才寻她问了些事情。” 萧楚道:“问出来什么了?” 江让看了一眼裴钰,得到应允后,这才朝萧楚拱手应道:“这姑娘确实是陵州来的舞姬,问她陵州的地名儿,多数也答得上来,此行说是……说是去蜀州寻要成亲的郎君。” 萧楚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她后腰可有胎记?” 江让顿时面色一绯,低下头道:“……侯爷,这是曲姑娘的私事,不好过问。” 他当然知道是私事儿,故意这么问,就是要看江让的反应,他慌乱无措,这反而无所大碍,曲娥相貌生得和裴婉相似,江让心念被扰也实属正常。 若是对答如流,反而让人觉得是演出来的。 萧楚盯了他一会儿,心下继续细细思量。 可这人是江让,从前是当细作的,最擅长的就是演戏。 会是真的吗? “江让,”裴钰的目光也忽然变得锐利起来,扫向了江让,“你确实头回认得这姑娘,对么?” 江让出了些冷汗,道:“主子,是头回认识。” 裴钰用力地收回了扇子,表情骤然之间变得很难看,萧楚觉察到了他细微的情绪变化,上前去揽了下裴钰的肩。 他低声劝慰道:“我也是胡猜的,裴婉和江让有什么关系,你应当比我更清楚,依着你自己的想法就好。” 裴钰稍朝萧楚侧了侧脸,道:“不,我不是生气这个……” 话音刚落,只听梁下一阵惊叫传入众人耳中。 “别别别杀我!我就是个卖艺的,我什么都没做呀!” 几人顿时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曲娥。 萧楚眉间一蹙,叮嘱了裴钰一句“待在此处”,随后就从屋里拿了佩剑,一拍明夷,两人从围栏翻了下去。 两人一走,江让就跟到了裴钰边上。 他自知方才的谎言被堪破得彻底,立刻单膝跪下向裴钰请罪。 “主子……” “江让。” 裴钰没等他说到下半句,就冷声截断了他。 “在其位,谋其事,若你事我长姐为主,你做什么我便不拦,但如今你向我投诚,就要事事禀报,不得有所隐瞒。” “我不曾让你自私去查的人,你便不要自作主张。”裴钰面色微愠,说,“你和明夷不一样,他们主仆是从小到大心连着心,所以萧楚足够信任他,而你我不过几面之缘,你要做的,就是听我的命令行事。” 江让听罢,立刻就磕下头去,道:“属下知错,恳请主子责罚!” “罢了,”裴钰终是不忍心再说狠了去,俯身把江让从地上扶了起来,说道,“先起来吧,下去看看发生什么了。” “主子,”江让仍是跪着,抬头看向裴钰,“属下想,想斗胆求您一件事。” 他双眸颤动,哑声道:“接下来我告知您的事情,恳请您……不要同神武侯言说。” *** 萧楚和明夷赶到山驿外边时,发现白日里别桌的那两个官员正站在门口,各自牵了一匹马,对面是相思山驿的驿丞,正手持短刀架在曲娥脖颈上,与他们对峙着。 明夷刚想上前去劝阻,就被萧楚单手给拦住了。 萧楚冷静道:“先听听,是什么事儿。” 驿丞神色悲恸,带着哭腔颤声道:“几位大人,下官也是替朝廷办事的,何苦如此为难我!” “朝廷给我们的银子就那么多,跑不到别州就得饿死,我们能怎么办!”朱色官袍的指着驿丞,也是声泪俱下,耻恨地说,“难道你做驿丞的,就不懂我们的辛苦?” 蓝色官袍的也急声劝道:“这位兄台,东西是我们拿的,别伤到无辜的人!” 萧楚稍往后倾了些,侧身对明夷说道:“这些年官俸克扣得不少,辞官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明夷点头道:“当官挣的那些银子,还不如务农来得多呢,难怪裴钰要搞改稻为棉,就是想刺激朝廷发俸。” “这就是为什么天子要派陈喜来戕害裴钰,”萧楚眼神阴郁了下去,“他为君可以自私,但若是只剩自私,他就坐不起这个位置。” 明夷这回没打趣,意有所指地说了句:“主子,我听闻……天子如今的癔症已经严重到,一日有半都在酣睡了。” 萧楚冷笑了声。 “睡得太久,就别醒了。” 驿丞动作颤巍得狠,说话间,手里的刀子往曲娥脖颈上刮下几道血痕,弄得她眉头紧蹙,叫唤得更大声。 “救命!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我钱还没挣够呢,我爹我娘都没找着呢,我要去蜀州,我要找我夫君的,别杀我!” 她越喊,驿丞就越紧张,刀就拿得更加不稳,划下的血痕越来越多,错乱间割开了一些衣襟,锁骨的皮肤眼看就要暴露出来。 曲娥面色一惊,赶紧抓住了撕裂的那道口子。 驿丞全然没注意到这些,只是紧张骂道:“你他娘的小声一点!” “好痛,好痛啊!” 曲娥很快敛起了惊色,继续带着哭腔叫唤,快把整座相思山都喊醒了,哭还不算数,她一眼瞄到作壁上观的萧楚和明夷,就冲他二人踢了踢脚。 “那边的两位爷,你们带刀了,求求你们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在这个穷地方!” 萧楚回头望了一眼,见裴钰没跟上来,想着先把人救了再说,手中剑已然半开,却听驿丞一声厉喝,阻止了他的动作。 “谁都不准过来!”驿丞一手勒紧了曲娥,指着两个官员,又指向萧楚,喊道,“把缰绳放下,都不准走!” 曲娥见这刀子愈来愈近,比他们还着急,抢在众人之前连声应道:“好好好,好大哥,你别紧张,你别急,我有钱,我家里好多好多字画,我弟弟特爱收藏这东西,等我写封信回去,我叫他全都送给你!” 说到收藏字画,萧楚心头泛上一丝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不知为何,“梅渡川”这三个字就突兀地冒了出来。 是因为他也爱标榜自己文人,所以收藏一堆字画么? 曲娥见萧楚不动作,又转而向两个官员投以乞求的目光,急声道:“二位爷,二位官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