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桃三娘喟叹了一声,眼睛环顾了下周围。 鬼影幽幢,便是吹来的风都似野鬼哭嚎,他阿姐会怕,曾经的她,也是连走夜路都不敢的姑娘啊。 桃三娘紧紧的盯着胡氏姐弟。 “不过是这么片刻的时间,你们就受不住了?而我,自我死后便在这片天地里了,瞧不得光,感知不到温暖,连肚子都是饿的!” “以后几十年,我还得待在这里!” “这一切为什么?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们啊!” 桃三娘嘶吼了一声,森森的鬼炁朝胡道夏和胡青珊的面皮涌去,两人脸上当即便沁出了血痕,就连肩上的阳火也跟着晃了晃。 顾昭提着灯笼在旁边。 见到六面绢丝灯的烛光,桃三娘身上的鬼炁敛了敛,神智也清醒了一些。 …… 胡道夏还在喃喃,“饶了我,饶了我姐,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桃三娘阴阴的嗤笑一声。 “下辈子?” “我桃三娘不要下辈子,这辈子的事情这辈子了!” 下一辈子的事情,谁知道又是怎样的。 …… 那厢,胡青珊看到顾昭,眼睛一亮,转而朝顾昭扑了过来,哀哀哭道。 “顾小郎,顾小郎救命!你不是更夫吗?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顾昭一个错步让开了。 这一扑,胡青珊正好扑到了桃三娘的脚下。 不用抬眸,看着这红裙衣脚和红鞋,胡青珊瑟瑟发抖个不停。 桃三娘不屑的笑了一声。 顾昭问桃三娘打算如何了结这段孽缘。 桃三娘愤懑,“死?死了债便消了,哪里能这般便宜了他们!” “我要他们这一辈子,接下来的每一日都活在心惊胆战中,活在我桃三娘的阴影之下。” “我要他们姐弟二人再也挣脱不了我!” 顾昭:...... 桃三娘阴沉下脸,“再说了,他还欠我百两的纹银没有还呢。” 胡道夏拼命磕头,“我还,我一定还!我做牛做马赚银子还你。” “我给你立碑,每日上香......逢年过节三牲六斋,大金大银的元宝供奉着你。” 胡青珊跟着连连点头,“是是,我们一定给你立碑供牌,让你永享香火,求求你了,求你饶了我们吧。” 桃三娘恨恨,“这三牲哪里够!” 胡青珊和胡道夏见有了生路,相视一眼,连忙道。 “肯定不会寒酸了您,您放心,五牲五果十二斋,您问一问顾小郎便知了,这规格是我们玉溪镇大户人家供奉神灵才用的宴席。” 桃三娘看向顾昭。 顾昭点了下头,“这事她没有扯谎。” “五牲为全鸡,全鸭,全鱼,全猪,全羊,五果十二斋倒是没什么规定,什么时节用什么素菜。” 她瞥了一眼殷殷看来的胡青珊,补充道。 “对了,我记得还得搭个糖塔,大金大银的元宝也得搭个元宝塔。” 胡青珊脸僵了僵。 只不过顺口提了下这顾小郎,他怎么又添了个糖塔和元宝塔? 本就不宽裕的家庭,这下更是雪上加霜了。 桃三娘满意了。 最后,在桃三娘的要求下,顾昭捡了块松木,在上头刻上桃玉珠之灵位。 胡道夏和胡青珊立下誓言。 “我胡道夏我胡青珊,在比立誓,今生今世虔诚供奉桃玉珠,直至债消,如违此誓,人神鬼共弃,天打五雷轰!” 话说完,两人一鬼皆有所感。 这誓约,皇天后土都是承认的! 胡青珊瑟瑟发抖。 顾昭将灵牌递给了胡道夏和胡青珊,这才送他们出了鬼道。 …… 鬼道里。 桃三娘青白的手覆在腹部,突然问道。 “道长可是觉得我不争气?为了年节的那一份供奉,就饶过了他们?” 顾昭叹了口气,“毕竟是你和他们的纠葛。” 桃三娘阴沉的脸上倏忽的勾起了一抹笑意,瞧过去诡谲阴森。 “死了多便宜他们,你瞧我,以前阿爹带着我去邻村看戏,夜里回来迟了,我瞧着那风吹过的树梢都害怕,现在呢?道长看我可会怕这些鬼影。” 顾昭:...... 这一身鬼炁,只有别的鬼怕她的份,她哪里有怕的样子。 桃三娘微微张开口,里头的红舌朝外探了探,就像是灵活又湿腻的长蛇。 她妖娆万分的抚了抚这长舌,桀桀笑道。 “胡郎以前说过,他要和我天长地久。” “我啊,如今便如了他的愿......” 顾昭:...... “你开心就成。” ...... 从鬼道出来后,胡道夏和胡青珊跌坐在院子里,两人一脸惊惧,脸上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目光在落在地上的灵牌时,两人俱是打了个颤抖。 胡道夏哭丧着脸,“姐,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玉珠找上我了。” 胡青珊也死死的盯着那灵牌,就像它会突然变成张着大嘴的恶兽一般。 好半晌,她喃喃个不停,那声音就像丢魂了一般,眼神都有些发痴了。 “早就和你说了,摸银就好,摸也银就好……你呢,偏不听,沾人家姑娘家的身子作甚......你瞧,这不就遇到了较真又钻牛角的了?” 胡道夏也悔得不行,“姐,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 第二日日头升起,两人瞧着这明晃晃的日头,只觉得恍然如梦,如迎初生。 胡道夏拆了额上的白布,瞧着上头的骗子二字,狠了狠心又拿刀将它划糊了。 接下来几日很平静,他以为事情过去了。 再又一次入梦后,他醒来的时候,恍然惊觉自己在一艘宝船上。 “谁,是谁!” 胡道夏惊惧着眼睛四处探看。 顾昭从甲板外头走了进来。 她瞧着他额头上沁出血迹的纱布,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顾昭:“我就和你说了,他定然会贼性不改!” 谁?这顾小郎和谁说话? 胡道夏一惊,猛地回过了头。 只见他身后正贴着一身红衣的桃玉珠,瞧见他转了过来,桃玉珠贴着他的面皮,长舌勾了勾他的耳朵,吐气如蛇。 “是我啊,胡郎。” “几日未见,你想我了吗?” “我可是想你想得心发紧呢。” 胡道夏跌坐在地,崩溃的抱头大叫。 “我都答应供奉你了,为什么还缠着我!” 顾昭看着他,直到他的声音小了下去,这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你们同意供奉她,三娘如此做法就不算缠了,这算你们同意的。” “她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