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样,心口微酸。师尊本该也有那样无忧的日子,然而何其短暂,苦却苦了那么多年。 言昭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他。 君泽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怎么了?” 言昭嗡声问:“师尊难过吗?” 君泽没有回答,而是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发,最后收紧了怀抱。 那一刻,言昭心底浮起一个念头。 几千年也好,几万年也好,君泽那些他不曾触及的苦楚,他会一点一点消解,那些缺席的喜乐,也由他来一点一点补足。 生死不渝。 第127章 平沧海 平山殿重归寂静。随着青玄最后一缕神识消散,那些久远的过往也就此彻底封存。 君泽拨开繁茂的枝叶,牵着言昭慢慢往外走。 “怎么忽然想到来平山殿?” 言昭想了想,还是没把慈济神君“供出来”,笑着道:“师尊不在,太无聊了,就在东极境四处逛逛。对了,蒙虞君审得怎么样了?” 君泽:“与此前推测的差不多,不过……” 言昭:“有别的发现?” 两人说话间,已经回到了正殿前的花苑,于是就近坐下,讲起了蒙虞一事的前因后果。 蒙虞藏在阴山毒阵里的尸身,乃是他的同门师兄。两人曾经都是九光宫勾陈帝君门下的弟子,尤其是蒙虞,天资聪颖,深得勾陈帝君喜爱。他们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是一段佳话。 然而世事无常。某次清剿魔修的任务中,蒙虞一时托大,遭了暗算。他师兄为了救他,当场殒命。 蒙虞带着破碎的元神回去找勾陈帝君,乞求他救救师兄,勾陈帝君一看便摇头——死得彻彻底底,救不了了。 弟子出事,勾陈帝君自然是惋惜。见他二人感情甚笃,便将后事交与蒙虞。岂料蒙虞执迷不悟,竟开始搜集禁术,想要复活他师兄。后来被勾陈帝君发现,帝君勃然大怒,将其逐出九光宫。 后来,蒙虞便开始修毒道。他无意中研制出了能破除结界的毒,被曲幽真神相中。曲幽真神诱骗他说,只要能破除天外之境的结界,便有办法复活他师兄。于是他在曲幽真神唆使下,用此毒屡屡为祸人间。 玄狐应南、恶鬼崔嵬,他们手中的毒针,都出自蒙虞之手。 言昭问:“他去到天外之境,用的也是这种毒?” 君泽:“不错。不过他被曲幽真神蒙骗了,所谓的天外之境,并不能救他要救的人。” 言昭:“竟是如此……” 他曾经怨过蒙虞君对君泽下手,如今听来,个中无奈,倒也不忍苛责了。 “这些都是既定之事,没什么可审的了。倒是他提及毒针时,发现了一些蹊跷。” “什么蹊跷?” “当年他送出去的毒针,大都被用了。只有一个人,他手中的毒针还不曾出现过。” 言昭微愣:“会否是曲幽真神目的达到,就没下命令了?” 君泽摇了摇头:“那人不是曲幽真神派去的。而是蒙虞在某次试毒时,偶然撞见的。他对那毒很有兴趣,便拿旁的东西,跟蒙虞换了一枚毒针。” 那人得了毒针,一千年过去了,也没有用它。 若是旁的东西,还能说是忘了。但这种毒的指向性太强,让人很难不怀疑那人是真的“偶然撞见”,还是早有图谋。 “蒙虞君可有说是什么人?”言昭问。 “他的确不认识,只道那人遮掩了容貌,声音听上去是个老人。” “老人……” 不知为何,言昭心头蒙上一层不安,宛如山雨欲来。 “不碍事,”见他面色不虞,君泽覆上他的手,“天帝仍在继续调查,有新的线索,会告知与我。” 言昭回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 正好君泽需要一个清净地方,用来修复那盏塑神灯。塑神灯荒置太久,许多地方变得脆弱。 两人便没回九重天,在东极境待了一段日子。 期间,言昭时不时就去君泽的寝殿里叨扰。美其名曰想看看原本的塑神灯会是什么样,实则是旁敲侧击,打听东海的事。 他不相信自己的识海与几十万年的东海一模一样会是巧合。 说起来,他的识海从幼年时的萧条空旷,到现在海阔天高、林叶葱葱,像极了某种过程。譬如绘画之人,先起草图,再一点点填充细节。 让他的“草图”变成画作的契机是什么呢? 言昭不得而知。 某一日,他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此事。 “我听师祖说,他是在东海捡到你的。师尊生于东海么?” 君泽正往塑神灯中注入灵力,闻言动作一顿。 “最早并非东海,而是距海有一段距离的内陆,”他一边疏通着最为滞涩的底座,一边娓娓道来,“此前同你提过,我真身是块黑曜石,本是个死物。盘古身化天地时,散落的神识落了一缕在这块石头上,经年累月,才生出灵智。” 君泽朝窗外的天看了一眼,这般叙说时,自己仿佛也回到了那段时日。 “我一开始深埋在地底,故而生了灵智也见不到外界的景象,日夜与黑暗作伴。但那时的沧海桑田变换很快,水波将我冲刷进了海里,这才得见天日。” “原来是这样,”言昭点点头,但又觉得没问到关键,不屈不挠道,“那……那时候的东海是什么样的?” 君泽放下灯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想问的是,为何你的识海变成了那时东海的模样,对不对?” 言昭睁大了眼:“师尊怎么知道?” 君泽没接话,仍是那样看着他。 灵光乍然闪过,言昭惊呼出声:“是那时候……!” 上次练完剑,君泽教他稳住心神时,进过一回他的识海。当时君泽还问了一句,为何他的识海会变成这样。 言昭:“师尊那时候就知道了?” 君泽颔首:“而且,我了解青玄的性子,他定是带你看了些什么。” 言昭见小心思又没藏住,干脆直接问道:“所以是为什么呀?” 君泽看他的眼神瞬间温柔下来。 “方才所说是逗你的,我不是被海水冲刷出的地底,而是遇见了……一棵树。” 君泽抬手轻轻一挥,面前出现了一幅烟雾似的水墨画,画中是一段盘亘在地下的树根,根支正好触碰到了一块黑曜石。 “我不知道那棵树从何处来,那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生灵。它一开始只是颗小得不起眼的种子,而后迅速生根发芽,钻出了土外。靠着它,我终于见到了外界是什么模样。原来世界还分天和地,天是一片光明,不是无垠的黑暗。” 言昭静静听着,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但他又不敢笃定,只好任心脏怦怦直跳,听完了君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