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基地的Alpha信息已经查不到了,刘司铭握着鼠标,按年份逐一查阅档案,其中一页写着‘陈建华’三个字,电子档案上印着2寸大小的登记照,照片上的Alpha很年轻,头发剃得很浅,笑容洋溢,掩不住青春的气息。 拍摄时间是7年前,那时候陈建华才20岁,他跟游明宇是同岁。 备注栏写着‘因公牺牲’,享年22岁。 继续往下翻,还有诸多熟悉的脸庞,这些人有的已经分配至其他地区,有的仍留在基地就职。 能对游明宇爆头的内鬼,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会是谁呢,刘司铭又点了一根烟。 “刘上校。”门口传来敲门声,是个老年人的嗓音。 刘司铭熄灭了烟头,“请进。” 说着,一个披着棉衣外套的老人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串钥匙,眼角带着皱纹,目光像烛光般温和,“十二点了,楼下要锁门了。” 刘司铭起身,听见老人继续说:“早点回去休息。” “欸。”刘司铭应声。 值班的老人姓岳,叫岳兴昌,以前也是基地的Alpha,侦察兵出身,工作履历平顺,退役以后闲着无聊,又回来寻了一个门卫的差事,一直干到现在。 两个人进了电梯,岳兴昌问刘司铭最近在忙什么,“还是0034的事吗。” “是的。” “那个孩子醒了吗?”有关游明宇的传说,已经在基地传了一遍又一遍。 刘司铭神色平静,笑了笑,“醒了,说是恢复得很好。” 原本这样的事情刘司铭不愿详谈,可能是老岳在基地待得时间久,又年长他许多岁,如同父亲一样的年纪,刘司铭就简单说了几句。 ‘叮’得一声,一楼到了,寒气顿时扑面而来,刘司铭下意识拢了拢衣领。 以前行政楼斜前方有一间收发室,后来因建筑修葺,收发室改到基地西南大门方向去了,想来以前老岳刚来的时候,肯定也在收发室待过一段时间,刘司铭回过头去,问:“岳叔,以前有人手写信吗?” “邮寄的吗?”岳兴昌双手剪在背后,身形虽佝偻,却依然竭力保持着良好的站姿,“那可太多了,虽说后来通信发达了——” “有空能帮忙看下频次较高的收发件吗。”刘司铭捏了捏车钥匙。 老岳满口答应了:“没问题。”说着,他还朝刘司铭挥手,示意他快一点回去。 刘司铭闯入漫天大雪中,他穿了件中长羊绒大衣,留下英朗、高大的背影。 那天夜里,刘司铭睡得很安稳,钢笔虽落在审讯室,但他家里还有备用一次性针剂,睡前,他对着自己的脖颈,打了一剂透明的液体,酥麻的感觉很快就来了。 屋子里通了暖气,桌子上放着战友从家乡带来的冬枣,混着从浴室散发出来的水汽,能闻见淡淡的果皮清香。刘司铭盖上被子,意识逐渐减弱,整个人如坠云层,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依赖上这种药物的,剂量不能太大,否则他会昏睡不醒;也不能太轻,太轻的剂量会让他中途醒来,通常还没有见到熠冬的正脸,梦境就会结束。 今天见到熠冬了。岁月真的很善待熠冬。 即使相隔十多年未见,熠冬还是跟以前没什么分别,只不过脸庞更加清瘦,多了几分成熟,不像从前那样懵懂。熠冬都没有抬眸看他,只是低垂着视线,刘司铭心脏传来一阵细密的揪扯感。 梦境来了,阮熠冬站在光亮的出口,侧过脸看向刘司铭,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还伸出手。 刘司铭加快步伐往前,但他每往前走一步,他和阮熠冬的之间的距离都会被拉开,他索性站在原地,静静地守候着,直到阮熠冬朝他走来,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他。 再也不分开了。刘司铭小声对自己说。 柔软,明亮,温暖的梦境,彻底将刘司铭包围,他放松了下来,呼吸均匀。 * 天气预报说本周有暴雪,非必要不外出,小心地面湿滑区域。 这天中午,刘司铭像往常一样开完会回来,接到一通电话,听筒传来下属焦急的声音:“山上出现雪崩,堵住了去路,包括审讯室那条道……” “其他人呢?”刘司铭拿着外套往外走,“通知支援部——” 雪太大了,堵住了正常的车道,车子开到半山腰就进不去了,一路打滑不说,两侧随时有塌雪的可能。刘司铭把车子停到一旁,顺着山路往上走,雪水浸湿他的鞋子,雪花落在他肩头,渐渐融化在羊绒外套上,只有半空中升起的白气,透露出些许人迹。 0034这样一个烫手山芋,持续多年都未能有明朗的结果,山上又有雪崩,有人临危逃脱在正常不过了,只有门口冰冷的铁锁在告知刘司铭,阮熠冬还在里面。 作为参与终审的高层,刘司铭有一把通用钥匙,但他发现锁孔里面凝结了,钥匙根本捅不进去。他还得时候匆忙,也不知道支援部的Alpha什么时候能到。 刘司铭没有多想,将铁锁揣到衣服里面,过了很久,才用钥匙打卡了大门。 “熠冬——” 多年未能叫出口的名字,此刻听起来有些生涩。 刘司铭推开里间的门,闯入审讯室,发现阮熠冬睡在地上,因为畏惧寒冷,蜷缩着身体,整个人像睡着了一样,脸颊红扑扑的。 刘司铭脱下自己的外套,包裹住阮熠冬,声音很轻:“醒醒。” 阮熠冬还闭着眼,看上去没有反应。 刘司铭下意识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有点烫,阮熠冬在发烧,难怪昏睡不醒。 雪还在下,纷纷然飘下来,斜吹进审讯室的大门。 刘司铭拿出手机给下属打电话,奈何手机一直没信号,连信息都发不出去。 过了一会儿,阮熠冬发出轻微抵触的声音,像是难受至极,接着,他又蜷缩了下去,把脑袋埋进大衣里面,只露出凌乱的短发。他冷。 刘司铭关上了大门,冷风不会再往里吹了,但空气还是透着湿濡,渗透进皮肤,让人忍不住战栗。 想到这里,刘司铭躺到阮熠冬身旁,以包围者的姿势,将他抱在怀里。 这样拥抱了一会儿,阮熠冬感受到了一丝暖意,慢慢放松下来,身体不自觉靠了过来,刘司铭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点烫,但不像高烧,倒是像低烧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阮熠冬满身是汗,他试着转了个身,背对着刘司铭,刘司铭从阮熠冬身后搂住他,两个人挨得很近,刘司铭问他还冷不冷。 阮熠冬有反应,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嘶哑,“好一点了。” “救援很快就到,再坚持一下。”刘司铭说。 阮熠冬迷蒙地听着,好像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