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孔亮无言以对,颓然坐了回去。 一群“招安派”跟着傻眼。他们原本以为招安板上钉钉,于是捂紧自己手里的军功券,只投了一两张,以示态度。 眼下投票机会用完,想加票都没机会。 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宣开始监督计票。石秀带领的监察大队围在四面,谁也没有做手脚的机会。 “……一千二百三十七、一千二百三十八、一千二百三十九。” 这是“招安”竹筐里的票数。 凌乱的军功券被一叠叠摞好,郑重地包进锦帕之中。这是梁山好汉流血流汗、为集体立功的见证。 接着打开“维和”之筐。 “……一千五百二十九,一千五百三十。” 裴宣话音刚落,突然,四周如同打雷,爆发出一阵极大的欢呼,震得人耳膜疼,厅门口的铜锣无人敲响,却嗡嗡的震动起来。 “哈哈哈,俺就说,哪来么多人哭着喊着要招安。还是做个白身快活自在!” “俺刚才还以为真的要招安,刚准备收拾东西跑路哩!” “还不是阮姑娘大气,要不是她最后抱来那一大包军功券……嘿,兄弟跟你一起跑路。” “维和,维和!俺要去北方,打出一片天地!” …… 晁盖坐在正中交椅上,先是被一波波声浪吓了一跳,错愕了一阵,慢慢的喜悦爬上脸,眼里闪出泪花。 “原来这么多兄弟都不爱招安哪!” 的确,票数公布以后,大部分人竟然都喜笑颜开,如释重负。和投票筐里的票数比例完全不一样。 这其中,有头领,但更有平时默默无闻的小喽啰,都在嘻嘻哈哈的狂欢。梁山上好像从没有过这么多人。 当沉默的大多数不再沉默,他们的声音震耳欲聋。 第263章 宋江则愣在当场, 半天,才想起来用手帕擦擦汗,手一抖, 帕子掉在地上,也想不起来捡。 他茫然移动目光, 对上晁盖热情的笑脸。 “贤弟!”晁盖重重一拍宋江肩膀, “让你失望了,哈哈……不过咱俩谁跟谁, 生死的交情,这点小事不要放在心上。待会一起吃顿酒, 就什么都过去了!——好事!别耷拉个脸啦!吃 酒!” 宋江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他今日几乎撕破脸, 都快骑到晁大壮头上了, 人家还不计前嫌, 还管他叫“贤弟”, 还邀他喝酒? 应该不是因为敬重他的官身吧?难道他有记恨的心思, 还是等着秋后算账? 有人轻轻碰了碰他袖子, 却是吴用。 “寨主一片好意。”吴用笑道, “太守大人不必多虑。今日忙了一天,定然也倦了。你就说公务繁忙,大哥也不便强留。” 吴用最识时务, 屁股转得比脑子快。见风向有变,对宋江的称呼立刻客客气气地换成了“太守大人”。 宋江点点头, 和吴用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 这个晁大壮,真是有点子憨。也幸亏全山都是憨憨——唯一一个不太憨的,偏偏是个臭秀才, 顶不住寻常人一拳一脚——不然他这寨主位子早就坐不稳。 吴用又道:“梁山兄弟们北上维和,也还需要太守大人在朝廷面前任人唯亲, 多加举荐,说点好话。到时候兄弟们在北国立功,宋太守则是第一有功之人哪。” 对吴用自己而言,“维和派”意外胜出,他倒也并不引以为憾。至少,自己能继续在这草鸡窝里当凤凰,强似拼搏官场,跟一群人精斗智斗勇。 他好心提醒宋江,事已至此,休要纠结“沉没成本”,赶紧转换思维,想想如何能从新情况里捞到好处、转换为自己的政绩,才是当今第一要务。 宋江感激地看了吴用一眼。 “那、那咱们得商议一下细节……” * 阮晓露身处旗杆之下,被围得水泄不通。 “深藏不露啊妹子!”孙二娘兴奋地指着她,“私底下攒了这么多军功,蔫不出溜的,谁也不知道!” 晁盖宋江那边如何尴尬,大家都不关心;只知道瞎乐呵。 阮晓露大大方方笑道:“今番把家底儿都掏出来了,连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都没了。大伙以后多帮衬,万一俺犯了军规,回头帮俺说个情。” 武松笑道:“我方才还在后悔,不该把军功券都拿去换酒。幸好你有后招,否则我以后喝酒都不痛快。” 武松心细,别人只顾享受惊喜,他已经看出来,阮晓露明明怀揣巨量军功券,却故意拖着不投票,就等着“招安派”松懈麻痹,用完了自己的投票机会,她才姗姗来迟,演了一出绝地反击。 鲁智深大手拨开人群,冲她喊:“那个维和义军,洒家报名!什么时候出发?” 大和尚还真是性急。阮晓露忙说,先把路线定下来,具体日程安排要官方讨论再决定。 维和方案虽然在梁山获得通过,但只成功了四分之一。宋、辽、金,三方国家领导都要点头,才能正式实施。 所以今日最大的收获,其实是阻挠了宋江的招安大计。梁山经过这一轮全体投票,彻底否决了招安的路线。宋江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彻底烧不起来。 阮晓露朝聚义厅的方向看了看。今日可是彻底得罪了宋江。下次再见着,不知还能不能被叫上一声“贤妹”。 她忽然道:“咦,那是谁?” 杨志默默坐在山崖上,山风吹起他蓬乱的碎发,露出脸上一搭青记,被夕阳照着,显得格外暗淡。 林冲慢慢在他身边坐下,笑着安慰:“兄弟,可别做白日梦了。现下可不是杨家将的时代。就说那八十万禁军,尽是高俅这般不学无术之徒把持。西军的老种小种事有些血性,然而还不是被中央忌惮,无数青年才俊离了西北,让权贵敲骨吸髓。若真的招安,你这匹千里马,让人套上了嚼头,驮着那些脑满肠肥的权贵,能有肆意奔腾的机会?你别傻啦。” 林冲是武人出身,演说并非其长项。如此深思熟虑的一番话,定然不是即兴说出,而是在过去的许多年里,自己默默推敲思考,形成的剖心之言。 他看得通透。刚落草时,还做梦洗刷冤屈,回到正常生活。后来慢慢也想明白了,就算真的一切重置,让他回到以往,只要高俅还在他头顶上压着,不出数年,脸上定然又得多一道金印。 阮小七也大大咧咧地道:“就算当初没有栽在俺们手里,你以为你就能飞黄腾达?杨制使,你一身的本事,兄弟们敬你重你,可到了官场之上,还有谁能像俺们一样识货?还不是把你当拉磨的驴……” 杨志自己伤心感怀,别人可是旁观者清。杨志生来攥着一手好牌,军官世家出身,应过武举,做到殿司制使官,结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