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 “好,好,晚间兄弟就回去禀报太守, 大家辛苦了!” 梁红玉凑到阮晓露身边,低声道:“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呀!真招安了, 咱们怎么办?” 真招安了, 他们男的有官做,女子肯定不能当官, 估计就是给点银子遣返回乡,无法再像女土匪一样撒泼撒野、以力服人。 花小妹悄声道:“咱们去制造混乱, 把那两个箱子做一番手脚!” 没人附和。几千双眼睛看着呢。 “对了, ”孙二娘问, “顾大嫂的票投了吗?” “没有, ”阮晓露摇头, “她人又不在, 谁也没法替她做决定。况且我心里有数, 她手头军功券也不多。因着擅自开赌, 被罚了好几次,都‘将功折罪’了。” 李瑞兰头头是道地分析:“其实大多数兄弟姐妹都是愿意留在山上的。只不过懒散的居多,手头军功券数量有限, 而且对于维和的意愿并没有十分强烈,所以舍不得投出所有的票券……” 反观“招安派”, 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大多是本领高强、立功多多的卷王。而且在宋江的洗脑式劝说之下,一个个都破釜沉舟, 舍得砸票。 分析分析着,就有人抱怨:“谁想出的军功券投票的馊主意啊?要是像以前一样一人一票, 说不定还能打个平手。” 阮晓露:“是我……” 大家无言以对。 ------------------------ 越来越多的人到聚义厅前,虽然不知在等什么。也有些机灵的在观望。应邀前来见证的乡亲和同道也都聚了来,兴奋地交头接耳。 梁山的规矩简单粗暴,是一刀切的“少数服从多数”。到时候计票,不需要很大的票数差距。就算“招安”只比“维和”多一票,那也算招安派胜出。 这导致了两种不同的心态: 心中倾向于“维和”的好汉,眼看自己的希望要落空,心里愈发焦灼,不得不收起懒散骨头,跑到宿舍翻箱倒柜,搜刮出最后几张军功券——有的沾着臭袜子味,有的已经在墙角生霉,有的团成一个球,有的被酒菜汤水泼得几乎看不清字迹——由金大坚验过,虔诚万分地扔进竹筐里,只盼能扳回一局。 平时胆小怕事、人云亦云的,在好友兄弟的劝说下,也硬着头皮走出房门,投下自己庄严的一票。 而倾向招安的好汉,既已知道眼下“招安”占优,倒没必要孤注一掷,把手头所有的军功券一把□□。 这些人就开始打小算盘。反正“招安”曙光在望,不如自己省下几个券。横竖招安之前还有一年半载的工夫,得留在山上收拾东西、准备行装、处理帮派事务……这段时间内,还是得手头有券,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军功券由于其优质信誉,已经成了北方绿林硬通货。在山东附近一些山头,以梁山军功券作为抵押,可以临时借来金银、兵器、假身份、甚至搬取少量救兵……可谓居家旅行之必备法宝,行走江湖之优秀外挂。 等到梁山好汉真的离开梁山,这军功券可就绝版了。自己留着一些,有益无害。 只见孔明孔亮携手走来,两人各自摸出一张军功券,十分优雅地掀帘进棚。 孔家兄弟是宋江行走江湖时收的关门弟子,虽然武功没学几招,但平素没少拿宋江的名头压人。今日大家想也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的意向如何。 武松笑问:“投的哪一项?” 孔亮看到武松,一个轻微的寒颤,满脸堆笑:“匿名投票,我就算想说,裴先生也不让啊。” 毕竟招安属于背叛绿林初心,又不是啥值得骄傲的事儿。不想大声嚷嚷。 武松又问:“这么多年,只攒下一人一张?” 两人回道:“师兄莫要取笑。” 其实他们枕头底下还有十几张呢。但何必为这事掏空家底?总得给自己留点后路嘛。 其余还没投票的“招安派”也怀着类似的心思。眼见大势已定,就开始吝惜自己的筹码。宋江连连眼神催促,派何涛在场上走了好几圈,旁敲侧击地一个个人问过去,大家才不情不愿地摸出一两张军功券,投入“招安”的竹筐,意思意思而已。 咚咚几声,聚义厅前大鼓敲响。杏黄旗迎风招展,送走西垂的斜阳。 阮小七脚踢石子,往地下啐一口痰,忿忿道:“姐,今番……” 抬头一看,人没了。 “我姐呢?” 旁边几人如梦方醒:“阮姑娘?刚才还在啊。” 正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草棚、以及最后几个投票者身上时,阮晓露却不知何时消失了。 顾不得找她。铁面孔目裴宣命人拆掉草棚,露出那两个封着口的大竹筐。金大坚上去鼓捣两下,竹筐松动,露出盖子上的卡扣。其中一个已经被栾廷玉掰坏了。 宋江出得厅来,看看众人脸色,马上猜出结果如何。他环顾山巅浮云,微笑催促:“都投好了?还有没有人?晁大哥?” 晁盖青着面孔不说话。他心里的闷气达到顶峰,忿忿地想,招安吧,招安好,兄弟们各奔前程,自己挂印辞官,回东溪村种地。 什么兄弟义气,都比不过宋公明这张嘴。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派人把他拦在山门之外,或者喝酒时让人下点蒙汗药,免得听他叨叨。 宋江看了晁盖脸色,自然也能猜到他心里没想好事。不过宋江问心无愧,日后大伙定会念他的好。 底下众人稀稀拉拉地答:“没有了,都投过了。” 吴用再问一遍:“还有没有姗姗来迟,要来投票的?若是没有,即可计票。” 他吴加亮一生顺势而为,少年时立志科举,发现考不上,从从容容地改行教书;发现教书育人不赚钱,还经常挨熊孩子整,于是果断改行当土匪;如今大势所趋,土匪大概做到头了,他也欣然接受,开始盘算招安以后,自己这满腹经纶能在何处用武。 不过,不知为何,明明阶层跃升近在眼前,他却没有多少狂喜之情,脑海里想不出富贵荣华、衣锦还乡的画面,反而感到有些空虚,好似身在茫茫云端,随时都会坠落…… “喂喂,还有人吗?没了?”孙二娘嚷嚷,“不等了,来个痛快的!” 裴宣缓步上前。 “等等——”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飞了过来,“我我,还有我——” ------------------------ 全山猛回头,有人扭了脖子。 只见林中山道里,闪现一个飞奔的身影。阮晓露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跟无数头领喽啰擦身而过,停在空场正中,不住的喘气。 宋江本能地觉得不妙:“贤妹这是……” “我来投票,”阮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