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灯,是沈曜的。”韦佛说,“当初沈曜是星际帝国的元帅,他的芯片灯除了交给沈家,还给俞家、裴家和茵莱家族各备了一份。” “当年沈曜死了,新元帅继位派发了新的芯片灯。裴、沈两家并无保留,而俞家和茵莱家族却将芯片灯保留了下来。” 这很正常,裴家在最开始并非武将,只是帮助沈曜元帅处理背后事物的文臣,而俞家和茵莱家族的老人则是同元帅有过出生入死经历的兄弟,后者更在乎这份情义,所以在厄难发生之后,选择保留了沈元帅的芯片灯。 “如果我没记错,沈元帅是死在剿灭虫族?”裴松凛一顿,“九百多年期,似乎也有一只畸变体诞生?” “也?”韦佛脸色猛地一变,“什么叫也?九百多年期那只畸变体是沈元帅带着三千辆精锐机甲豁出命去才剿灭的,对帝国来说是噩梦中的噩梦……你现在跟我说,也?” 但韦佛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回头看着芯片灯:“这一枚,就是俞家老将军的遗物,他那一生戎马,几乎到死都是在机甲上为帝国拼命,所以对这熄灭的芯片灯格外珍惜,并且要求后代好好保存。” 然而谁也没想到,在陪伴沈曜的忠臣都因为年岁或者病痛离世后,在菲利尔斯三世陷入沉睡后没多久,芯片灯重新亮了起来。 裴松凛微垂的眼瞳颤了一下,一个荒唐到恐怖的想法冒了出来。 “沈曜复活了?” “不确定。”韦佛摇头,“这枚芯片灯的款式过于老旧,不像现在的芯片灯能现实宿主的精神域与□□,只能象征着主体的精神力还活着。” 九百多年期,人们只知道精神体里□□共存亡。 但是当越来越多拥有精神域的Alpha出现,科学家对精神域的研究有了进一步了解后才得出了一个结论。 精神力和□□,在理论中是可以分开存在的。 “但这只出现在身死后数日,当人的心脏停止跳动之后,强大的Alpha精神域不会立刻溃散,而是会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崩裂。”韦佛的眼睛蒙上阴翳,“但是这一点,足以证明一个恐怖的事实……精神域可以脱离肉身存在。” 所以,沈曜□□死亡,精神域活着,是有可能的。 而这座可能性,通过芯片灯的复燃表达了出来。 “可是,为什么?”裴松凛凝重地看着眼前光色微弱的芯片灯,“菲利尔斯如此痛恨他的父亲,弑杀他的母族,唯一的理解是他很可能是冷血无情的怪物……那他为什么要不惜重走父亲的旧路去复活沈曜?” 而且还是一世,二世,三世如此继承下来地办一件事。 “茵莱家当时跟你有同样的疑问。茵莱·卡佩上将在跟随你的母亲调查人鱼一线时,很有可能发现了什么,他后来伪装身份闯入了天坠,抢走了什么东西。”韦佛说,“只可惜菲利尔斯的鹰爪盯得太紧,茵莱上将没办法将他知道的东西传达出去,就跟你的母亲一同遭遇了杀身之祸。” “俞家也是后来才从茵莱家族的遭遇中嗅到不对劲,所以表面上顺从元帅,实际想揭开真相。” 裴松凛呵地笑了:“我就知道以俞锦弦的性格,不会无故结交星际海盗,原来他当初也是将言欲作为调查的一环利用了?” 韦佛抬眼,表情失去了以往的漫不经心,淡淡的,带着一丝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漠然。 “这不好么?从结果来看,他走的路,是正确的。” 韦佛的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到窗前,沉重的夜色像是要将他吞噬。 “我一开始以为,这场劫难的源头,跟死而复生的你有关。”他的嗓音很淡,在克制着情绪不外显,“而从现在的结果看来,万恶之源不是你,是……” “老师。”裴松凛打断了他的话,带着一贯的笑容,“我在成为你的学生那天,对您说过一句话,您还记得吗?” 韦佛回头,安静地看着他。 “我保证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尊崇我内心至深的渴望,我将为此付出我的一切,义无反顾,永不回头。” 韦佛呵地笑了:“嗯,我记得,并且在你夫人的入学式上,将你的这句话复述给他听过。” 裴松凛微顿。 “我么,这辈子最固执,宁愿收有野心的,棘手的,不听话的学生,也绝不会收扭曲的,毫无人性的,伦理败坏的学生。”韦佛看着他,上了年岁的眸中绽开笑意,“你们两个,让我太闹心了。” 裴松凛听明白了老师的话,垂眸轻笑,宽慰道:“现在一切还没下定论,老师您不必想太多。” “我这是想太多吗?我这是烦!”一个两个捅篓子就算了,现在回来不是跟他叙旧,明显是奔着揭皇室老底去的,他能就这样安心吗? 韦佛摁着自己的太阳穴:“行了,时间不早就回去吧,让我整理一下思路。” 裴松凛点点头,临走时,忽然问:“老师,您还记得我第一次上机甲联赛,获胜的时候得到的那颗异星宝石吗?” “记得。”韦佛冷嗤一声,“你不是嫌世间珠宝庸俗,所以一直不去领么?” 最后还是机甲联赛主办方亲自送上门,托韦佛保管的。 “嗯,我现在想要了,可以领奖吗?” 韦佛:“……?” “我的戒指上缺一颗宝石,思来想去,还是那颗最合适。” 韦佛:“……” 韦佛:“滚。” 裴松凛失笑,他本来也没想老师一定会带着,只是侥幸想问问,万一在呢? 然而他刚走没几步,一个锦盒便扔了出来,稳稳地落在他的怀里。 锦盒上刻着一行字:第二十三届机甲联赛冠军裴松凛。 回到家的时候,裴松凛重新接入管家终端,微微一怔。 终端记录显示在他离开之后言欲有醒过的迹象,他整理好自己外套的领子,放轻脚步小心地走上楼。 卧室的灯还是暗的,言欲或许睡着了,他推开门的时候轻声:“宝贝?” 出其不意的称呼,激起了一阵精神力波动,像一阵鸡皮疙瘩,裴松凛这便确认言欲是醒着的。 他笑着走到言欲朝向的床沿,慢慢蹲下,趴在他的身侧:“醒了为什么装睡?” 言欲睁开自己的眼睛,看着跟前的人,嘴唇抿了一下:“去哪了?” “找老师了。”裴松凛抬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软软的,“问他要了点东西。” 言欲听到他的解释,才稍微舒心一些,往他的方向靠了靠:“要什么?” 韦佛跟裴松凛七十年没见,还有什么东西能现在要的? 他刚刚分神,就感觉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微微一凉。 言欲低头,看到的是一枚血色流淌的戒指,带着星际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