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脸埋进臂弯里,些许碎发挡住额头,露出的半张脸显得安静温和。 秦勉的唇角抿直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还没恢复,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昨晚的记忆缓缓涌入脑海,包括他半梦半醒之间发生的事。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打开,林叔出现在门口。 “秦总,您醒了?” 他边说着边往里走,注意到趴在床边睡着的苏砚,又放轻脚步,压低了声音:“您身体还难受吗?” 秦总抬手捏了捏眉心,“没事。” 顿了顿,头也不抬地问:“他怎么回事?”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苏砚。 “昨晚苏先生不放心您,就过来了。” 林叔有意在秦勉面前为苏砚说好话:“您晕倒的时候,也是他扶您回房间的,还不眠不休地照顾了您一夜,刚刚才睡着。” 不过这说的也是事实。 秦勉也有一点印象。 林叔又担忧道:“苏先生的手腕的伤还没好呢,这么一折腾,不知道会不会加重。” 听了这话,秦勉将视线停留在青年的右手腕部位置,那里一圈的皮肤都是淤青发紫的,几天都还没消退。 而这伤,是他造成的。 想到那个碎掉的马克杯,秦勉的脸色沉了沉,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也许是刚才发出的动静吵到了睡梦中的苏砚,他眼皮子动了动,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脖子睡得有些酸痛,手臂也麻了,但他顾不上这些。 “先生,你醒了。” “身体有没有好点儿?” 他边说着,边抬手放在男人的额头上认真地探了探温度,嘴角露出一抹轻松柔和的弧度。 “已经没有那么烫了。” 也许是因为秦勉的身体素质好,昨晚发烧到四十度晕倒,过了一晚上竟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青年皮肤上微凉的温度,他看向苏砚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似乎不再计较那天的事情,淡淡道:“我没事,你先回去休息。” “不用。”苏砚倒了一杯温水递给秦勉,嗓音也如往日一般温和:“先生你这么久没吃东西,我去给你煮点粥吧。” 说罢,他便转身往外面走去。 站在一旁的林叔安静地看着两人的互动,这才开口:“秦总,您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要不还是叫医生过来看看吧?” 秦勉喝了半杯水,他看着门口的方向,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不用,也辛苦林叔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那秦总您有事再喊我。” 林叔出去了,秦勉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往后仰靠着床头,闭上眼睛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昨天他已经不记得喝了多少酒了,宿醉再加上生病,着实有些不舒服。 正闭目养神,敲门声又响起。 他睁开眼,便看见苏砚走进来,身上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一个水杯。 “先生,先喝点蜂蜜水吧,会舒服点儿。” 苏砚永远都是这么贴心,即便秦勉那般恶劣地对待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见秦勉没有回应,苏砚便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温声嘱咐了一句:“我先去煮粥了,你记得喝蜂蜜水。” 说罢,他转身正要出去,身后却突然响起男人略有几分暗哑的嗓音:“为什么?” 苏砚回头,对上了那双泛着红血丝的黑眸,沉静而幽深。 没头没尾的三个字,可苏砚偏偏读懂了秦勉话里的意思。 他瞳孔里倒映着男人的身影,很温柔地笑了一下,轻声道:“因为想对先生好,就这么做了。” 秦勉似是怔忡了片刻,稍瞬即逝,那张英俊的脸上是惯有的平静冷淡。 他近乎冷漠地吐出一句话:“你从我身上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金钱,名誉,地位,这些都不是问题。 可唯独那一份感情,永远不可能。 秦勉似乎有些疲倦,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现在就离开吧,想要多少钱,说个数。” 他的语气是轻描淡写的,就像丢掉一件不需要的旧物件一样简单,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苏砚的去留,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苏砚似乎是怔住了,他身体僵硬,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半晌都没有说话。 秦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接着道:“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苏砚却突然有了动作,他走到在床边蹲下,握住了男人温热的掌心,微仰着脸,近乎专注而虔诚地看着那张轮廓完美的侧脸。 “不需要给我什么,只要能待在先生身边就足够了。” 青年微微沙哑的声线里带着近乎恳求的语气:“先生,别让我走。” “是吗?”秦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推开他的手,薄唇似是极轻地上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那就收敛一下你那没用的感情。” 寡淡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虽然如此,但他没有再提让苏砚离开的话。 苏砚回到厨房,继续认真地准备食材,煮粥。 半个小时后,他端着煮好的香菇鸡肉粥来到秦勉房间。 “先生,先喝点粥吧。” 肉粥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香味扑鼻,秦勉看着碗里的香菇,极轻地蹙了蹙眉。 苏砚对菌菇类的食物过敏,秦勉还记得上次在游艇里发生的事情。 似乎是看穿了秦勉的想法,苏砚笑着说:“先生放心,我不喝。” 他边说着边在床边坐下,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几下,等不烫了才送到男人嘴边,“先生,尝尝好不好吃。” 一举一动温柔而细致。 秦勉没什么反应,视线扫过苏砚腕部的淤青,突然推开了他的手。 “先放着吧。” 苏砚拿着勺子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秒,随后收回,把那碗粥放在床头柜上。 “坐下。” 苏砚乖顺地在床边的椅子坐下。 医药箱就在床边放着,秦勉伸手将它拿了过来,从里面取出云南白药。 “右手伸过来。” 苏砚迟疑了片刻才将右手伸到秦勉面前。 男人宽大的掌心握住青年的泛着凉意的手指,将云南白药喷在他淤青的手腕上,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动作却是细致的。 喷完之后,秦勉把喷雾剂放回医药箱,头也没抬,状似随意地问了句:“疼么?” 苏砚看着他:“有点儿。” 秦勉动作顿了顿,随后从喉间碾出两个字:“忍着。” “别再用这只手拿重物。” “好。”苏砚收回手,嘴唇嗫嚅了两下,试探性地问:“先生,那个马克杯可以修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