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小童几眼,忽然倾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小童面上骤红,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等到小鱼走开,其他同伴凑上去问:“那个林小鱼刚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哎呀,你连我们都瞒?” “不是……” 小童的脸红了又红,打死不肯说出自己听到了什么。 刚才,林小鱼就那么贴在他的耳边,温热的吐息喷过来,带着轻柔的笑声,他说:“如果吓到你了我很抱歉,但我更希望下次看到你真诚的笑容,和你平视着说话——你是变异冰灵根吧?现在的师门是万剑宗?欢迎加入第一门。” 小童:“……” 是美人计! 林小鱼对他用了撬墙角的美人计!! 而他悲伤地认识到, 他正疯狂心动。 杨全恩首战缺席,没有人知道原因。 规则里,三轮鼓后还不到场的修者视为弃权,大家纷纷猜测他是害怕小鱼,不敢再来。 然而三遍鼓后,林小鱼喜滋滋背起双手准备退场,却见一道疾影穿掠人群,倏然立在他的身后。 剑光刹白,犹如破天白电,伴随着主人清喝:“我代杨全恩,特来一战。” 小鱼:“?” 他感受到对方身上磅礴的灵力,和那匕压抑不住的剑光一样,战意与斗志都正昂扬。 陆惟秋就站在那里,和他平视,目光如剑。他双手执剑,剑锋朝下,寒光冷冷如雪,时刻悬而欲滴。 但这是违规的。 鸿真道祖拧起长眉,旁观的长老立即想要出声喝止。却见一向放浪形骸、没个正经的林小鱼微微侧身,单手在腰后一抹。 一支长长的玉箫出现在他手上。 “好啊。”林小鱼微抬下颌,“我来见你,允你一战。” 陆惟秋的剑,是普天之下最寒冷、最凌厉的剑。 即便是鸿真道祖也不得不承认,陆惟秋在剑道上的确是万里无一的天才,和他一样,他们都是最适合斩祟除魔的剑,稍加修炼,仗剑直叩南天门也不是臆想。 ——但那又如何呢? 陆惟秋的剑如雷如风,轰轰烈烈且疾驰无影,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身形,只能远远看见那点剑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随后就像掀起巨潮似的,无形的浪腾空拍向了渺小的小鱼。 反观小鱼,犹如长夜萤火、大浪扁舟。孤零零立在那里,神情自若,只有把玩玉箫的手指敲着箫身,微弱的节奏应和着众人呼吸。 “这一剑,接近元婴。” 艾利亚斯喃喃说。 一旁小妹已然攥紧拳头,握刀的手微微发颤。 小美眉头紧锁,小云则不自觉地咬唇出声:“师尊……” 鸿真道祖却是气定神闲:“诶,没事。” 所有人拭目以待。 他们期待着林小鱼要如何破解这道惊天的剑气。 只见林小鱼缓缓举起了自己的箫。 小云的表情有些视死如归的壮烈,其余同门也不禁皱眉咬牙,不忍再看似的偏开了头。 观众都瞪直了眼,仔细看清林小鱼每个动作。 陆惟秋的剑气仍如浪花一般,一叠连着一叠,九尺距离,须臾就逼近到小鱼跟前。 小鱼的唇抵在箫前。 陆惟秋目光一凛,迫不及待想要夺走他的玉箫。 但见小鱼的身形在风中飘忽不定,不等他劈手夺走,一声悠长而缠绵的…… 林小鱼:“噗——” 吹气声。 陆惟秋:“……” 陆惟秋:“?” 观众:“???” “不好意思。”小鱼拿开箫,颇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给我个机会重来一次。” 观众席上炸开惊呼,人们都讨论起这次哪怕是寻常乐者也不可能犯的错误。 嘲笑和嘘声不绝于耳,也有人笑嘻嘻问林小鱼是否太过紧张。然而这些噪音只持续了十息不到,人们先后意识到了什么,一切戏谑和笑声都咽回肚子,只剩下错愕的目光,直勾勾盯向独步峰。 林小鱼刚才出错了。 那么,陆惟秋的剑气,是怎么破解的? 疑惑未消,陆惟秋的剑锋已经攻袭而去,迫近眼帘。却见还在低头调试玉箫的林小鱼矮身侧步,犹如一条真正的游鱼,滑不留手地穿梭在密集的剑影之间。 “三百剑。”有人喃喃低语,“五息之间,陆惟秋刺出了三百次杀剑。” 众人呼吸微窒。 不仅惊讶于陆惟秋的剑法之快之厉,更惊讶于这三百剑竟然没能挥破林小鱼半点衣角,好像陆惟秋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终于,林小鱼调整完毕,再次举箫。 同一时间,陆惟秋刺出最后一剑。 那一剑直攻小鱼喉口,小鱼话也未说,只把箫身微低。 剑锋从箫的一端直刺而入。割断箫身,震碎冷玉。林逾的吐息便从另一端呼进,他的手指仿佛不在乎正逼近的剑锋,而是自顾自在箫身舞蹈。 被剑割破指腹滴下的鲜血,毫不犹豫洗透了玉箫。 林小鱼轻笑着吹奏,丝毫不受疼痛的影响。 “噗——呜——噗噗、呜……” 观众:“……” 像闷屁、像啼哭,像吊儿郎当的嗤笑。 唯独不像能抵御陆惟秋的灵箫。 不如不吹。 但只有身在局中的陆惟秋最为清醒。 他的剑锋终于难见分毫,林小鱼的箫声也彻底呜咽难闻,趋于喑哑。 因为剑尖已经彻底贯穿了这支箫。 露尖的剑锋甚至割破了林小鱼的嘴唇,鲜艳的血色当即涌了出来。 林小鱼停下吹奏,偏头呸出一口血来。 他用手抓着箫,也抓着陆惟秋的剑。 带笑的薄唇忽而启开:“就为和我一战吗?” 陆惟秋没有答话。 “就为和我一战,不惜去魔窟损坏道心,强压境界滞留金丹,不敢突破元婴,害怕这样就不能和金丹的我一战?” 人群哗然。 陆惟秋咬牙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啊。”林小鱼缓缓点头,“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固执己见,的确是传说里你的作风。” 陆惟秋的眼睛倏然红了,急喝一声:“我必须这么做!” 林小鱼便静静看着他。 陆惟秋的后半句哑在喉咙里,对视半晌,他闭眼挪开了目光,艰难地张嘴:“好,是我输……” “怕麻烦的不仅是我师尊,惜才的也不仅是我师尊。” 林小鱼叹息着打断他的认输,随后,林小鱼低头贴近自己残破的玉箫,也接近那点危险的剑尖。 他的唇轻轻落在那点剑尖之上。 剑和箫同时破碎,湮灭如尘。 以吻封杀,以恩止罪。 “我只接受同门对我的关注,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