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投票结果出来了。 包括林逾自己投下的最终一票,所有监视器的画面被汇总在办公室的区域主脑里,从71层到80层,投票结果纷纷跃然眼前。 “要不要效仿41~50层的检举制度,鼓励区域内针对‘小山羊派’互检互举? “一旦通过这个方案,只要有人向我检举,我就会立刻前去逮捕。至于对方究竟是不是‘小山羊派’,后果都由我承担,不会对举报者进行任何追责。 “此外,当‘小山羊派’全部淘汰,向上的通道就会开启。彼时‘小绵羊派’皆可重获新生,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军方救援,或者我的身上,这可能是你们距离胜利最近的一次。” “——投票吧,我想知道你们的选择。” 于是他现在知道了这些人的选择。 耳边犹然回响着霍勒斯辖区内混乱的枪响和怒吼,那里仿佛就是其他区域的未来。 当一辆电车面临的两条岔路都被绑着人质,是轧死原本路径中的五个人,来换取一个人的生还,还是改道轧死一个人,争取大多数的平安? 第71层、第72层、第73层…… 林逾依次点开各个楼层监控器的画面,左手食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计数。 这些笔迹或颤抖、或果断,包括录像回放里的考生也有人三下五除二完成投票,有人握着笔迟疑良久。 但最终还是来到了结果公示的这一刻。 林逾弹了弹连通区域播报器的麦克风,无声地扯出一道笑容: “经复核,应投票者134人,实际投票者127人,剔除部分无效投票后,结果如下: “支持推行‘检举’制度者,29人; “反对推行‘检举’制度者,98人。” “小山羊派占总人数的20%,希望牺牲小山羊派的人也占20%。 “真是一个有趣的发现,你们觉得呢?” 第174章 心生千面-6 宣布结果的话音落在众人耳里,嗡嗡的回授音都似一瞬间归于寂静。 毫无疑问,在林逾的辖区里,反对“检举”制度的一派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 “咦?”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林逾发飙的克洛维斯不禁一愣,“咦?!我听岔了吗?谁赢了?” 陶夭夭和他同样做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但她比克洛维斯更多一丝动容,因为她还亲眼看到了那张白纸上清一色的“抉择”。 即使心中充斥着怨气,即使嘴上满是猜疑—— 这些人在讨论时或斩钉截铁、或犹豫不决,但最后都选择了在“否”落笔。 她正是看着75层投票结果里满满当当的“否”,才会问出那句是否真心。 恐怕林逾看到的那一刻,也是一样的诧异。 “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们……” 陶夭夭的笑容还没扬起,又听见播报器内滋滋的电流声。 片刻,林逾冷酷的话音传来:“75-175,来护理员办公室一趟。” 克洛维斯:“……” 克洛维斯:“咦?”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用多问,林逾自己就能猜到克洛维斯的“苦衷”。 他是“小绵羊派”,擅自脱离院民的行动轨迹只可能是克洛维斯主观的想法。 而能让克洛维斯产生这种叛逆念头的,左右也只有艾利亚斯和他两个可能。 如果是艾利亚斯的话,克洛维斯不会不和他沟通。 林逾很清楚,克洛维斯只可能是在为自己奔走。 不过现阶段,他唯一可能引起克洛维斯关注的,无非就是“记忆”的事了。 ——那些深埋在无限枷锁之后的,轻易不敢叩问的“记忆”。 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凯瑟琳实则完全不想在这个时间迎接客人。 但她还是拉开了门,高跟鞋凿在木地板上,走起路来铿锵有力。 门外两道人影前后立着,为首的林逾笑容明媚:“凯瑟琳妈妈。” 凯瑟琳被他珍贵的一声“妈妈”激得挑了挑眉。 不管是作为林逾还是作为75-176,凯瑟琳对这个“孩子”的印象都很特别。 她知道这张嘴里吐出“妈妈”二字绝不会是善意,甚至在林逾出声后,凯瑟琳的身体已经本能地紧绷起来。 林逾不记得过去,可她记得。 她记得所有被75-176 “报答”得生不如死的过往,以至于听到他叫“妈妈”,凯瑟琳竟然由衷地有些反胃。 不过这不是75-176、更不是林逾的错。 凯瑟琳整理片刻表情,艳丽的红唇扯出一抹笑意,她挪步让出半边身位:“进来吧。” 当然,凯瑟琳的目光没有错过克洛维斯紧攥袖摆的手。 他的一边衣袖有着被揉搓过的褶皱,一看就是经历了一阵折腾,被人卷起衣袖把手臂上的针孔看了个精光——难怪小表情这么心虚又愧疚。 林逾也没有和她客套,开门见山地拉过克洛维斯:“你们私底下的沟通,是不是也应该和我这个护理员商量一下?” 凯瑟琳面色不变:“什么沟通?” 林逾淡淡道:“注射的针剂也好、分享的录像也罢,你们聊过什么,我就想知道什么。” “你这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他撒谎了。” “怎么撒谎?” “他说那些针孔只是营养剂。” 林逾神色冷冰冰的,一把挽起克洛维斯的袖子,露出两点不易察觉的针孔:“营养剂?” 凯瑟琳的笑容滴水不漏:“那你怎么不信他?” “……”林逾冷酷的神情遽然一松,他也效仿凯瑟琳扬起一抹冶艳的笑容,“我想听您说,凯瑟琳妈妈,我更相信您。” “我想听您说。” 75-176的眼睛是独一无二的黑色。 在偌大的福利院里,只有他的眼睛黑得如一片荒夜,每每对上视线,凯瑟琳都怀疑自己即将被那双漩涡似的宇宙吞没。 这是75-176难得主动对她开口的一次。 在谢泓带回“小云”的消息之后,75-176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接着,他又在禁闭室里漫无目的地踱步,像在畅想“小云”此刻的生活,又像只是焦虑地打发时间。 75-176扬起头,对着头顶的镜头,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我想听您说,凯瑟琳妈妈,我更相信您。”75-176问,“他真的过得好吗?他真的没有忘记我?他真的还记得和我……认识的事吗?” 平静的口吻里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面对镜头肆无忌惮的窥探,75-176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监/禁,甚至乐得借此和她沟通。 凯瑟琳通过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