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边。 雕像高逾三米,底座就有一米五的高度,林逾侧目看去,入眼便是一条宽大的鱼尾。 这座雕像栩栩如生,无论是鱼尾上精细的鳞片,还是人身优雅舒展的双臂,抛开鱼尾不论,她高举的双手就像在跳一曲芭蕾舞剧。 “老师,请您稍候。先生和孩子们很快就来。” 林逾摸不准规则中的“不许夜间说话”是从几点开始,因此只是点头致意。 爱伦没有让他入座,二人在雕像旁枯立一阵,终于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木楼梯上传来,踢踢踏踏跑得极快。 林逾循声看去,来人攀着扶手,恰好和他对上视线。 “林逾!”克洛维斯脱口而出,他被换上一身西式礼服,荷叶边的剪裁分外精致。 紧随其后的三名队友也先后露脸,看到林逾安然无恙,几人都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四人的装扮都变得颇具贵族气质,包括郁郁在内,似乎也因莱希特家族的设计而显得端庄几分。 她被迫穿上日常款的礼裙,头发也被蓝色的发带挽起。但这样的装束显然让郁郁很不习惯,她的表情除了不耐没有其他情绪。 “指挥,你怎么样?”艾利亚斯带领三人走近过来,他警惕地看一眼爱伦,后者却只是回以他僵硬的微笑。 林逾摇摇头:“我完全没事,你们呢?” “我们被送到了不同的卧室,木偶人逼我们换装。” 陆枚扯了扯紧贴肌肤的领口,不满道:“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的布,说不定穿了才会出问题。” 林逾没有笑他娇气,而是真的靠近些许观察这些衣服。 他想了想,道:“回去之后,里面还是穿上校服的打底衫吧。” 陆枚皱眉:“衬衫里穿打底衫——” 但他很快没了声音。 毕竟现在不是时装秀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穿搭是不是老土得惊人。 一旁郁郁却是二话没说,当众提起裙摆,露出裙子里严严实实的校裤。 见识到众人或吃惊或赞许的目光,郁郁放下裙摆,问:“指挥,你是护理员吗?” 林逾点了点头,郁郁立刻站到他身边,向他展示自己的邮箱。 林逾本想躲开视线,但听郁郁道:“护理员的话就没关系。” “护理员就没关系?” 林逾尚未理解此言,便见郁郁点开某封邮件,二人可见的光子屏幕上浮现数行文字。 就像林逾查看归乡人规则时一样,郁郁所属身份的规则也出现在他面前。 然而郁郁的页面内并未显示她的具体身份。 ——[“疯子疯了疯子疯了疯”] [“常规身份‘****’须知(低层区共通): [“0、莱希特是一个虚伪的魔窟,你在这里要提防所有人,例如■■■、■■和■■■■,他们和你没什么关系,不用在意。■■头发很短,■■■讨厌看书,■■■■很爱说话。请根据以上信息,准确地避开他们; [“1、家里只有四口人,爸爸、妈妈、你和你的妹妹,你们之间没有感情,你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切记,你一定要离开这里,为任何人逗留都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2、假如家里发生争执,无论是谁和谁之间,请无视(真正的无视,而非单纯的漠视);假如你是当事人之一,注意,一定不能让爸爸知道这件事,但可以让护理员知情; [“3、你有一个天蓝色的日记本,请记住,它是天蓝色,不是土黄色、不是粉红色、更不是草绿色。假如在每晚23:59之前你还没有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记入日记本,这一天的记忆都会消失,切记; [“4、每晚00:00~02:00请离开家里,有人会敲敲你的窗户,TA在家门外右边第三棵柳树下等你; [“5、作息表和妹妹一样,去问问她吧,你们之间没有秘密; [“6、请保护你的隐私,护理员除外。”] ——请保护你的隐私,护理员除外。 当林逾看清这些规则的全貌,郁郁的邮箱果然也没有传出小红花扣除的提示。 可见这条规则是真的。 在低层区,郁郁可以向他分享自己的情报和规则。 林逾抬眼看向另外三人,除却艾利亚斯心领神会,无奈地摇了摇头,陆枚和克洛维斯都是一头雾水,还不懂他的眼神是何用意。 所以他们三个人的规则里都没有允许向“护理员”分享“隐私”,可见郁郁和他们不同边。 [“*资料更新:获得信任-保密等级:A”] [“*地点:莱希特府邸-第10层餐厅”] [“您得到了家庭成员的认可!这是您应得的,对吗?毕竟是您这样天才一般的人物xxxxxxx”] 林逾关闭了光脑。 在他思考要如何借助这一转机实现信息共通时,木楼梯上再度传来缓慢的脚步。 但这一连串的脚步声颇为奇怪,和克洛维斯等人军靴叩地的干脆响声不同,这次的脚步声像是来人穿了两只不同的皮鞋。 一只是平底的、软和的,走在地面上相对更轻,是贵族中常见的手工皮鞋。 另一只则给人以尖锐高亢、清越激昂的听感——更像女性常穿、但实际并不舒适的纤细高跟鞋。 如果这是两个人的脚步也就罢了,但听频率、听节奏、听一切能听的动静,都摆明了来的只有一个人。 很快,长袍在地面摩擦的细响也传了过来,亚当从楼梯间徐徐现出面孔。 他看向四名“孩子”的眼神格外柔和,甚至主动敞开怀抱:“……噢,我的天使们,真高兴见到你们。” 四人未动,亚当也不觉得尴尬,他发出轻轻的笑声,继续走完最后几级台阶。 “老师,向您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家的孩子们。”亚当看向林逾,一一介绍,“这是我们的孩子,这也是我们的孩子,那个臭脸的……当然还是我们的孩子。噢,这个女孩——” “先生,”林逾不自觉打断他的话,试探着问,“我可以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亚当的面色微不可见地一变,剑眉拧出为难的小结,他道:“为什么要知道这么私密的东西?老师,这不是你的职责所在。你只需要称呼他们‘亚当·莱希特之子’。” “先生,我需要区分他们,否则这会有碍我的授课。” “这是什么歪理?什么课必须知道孩子们的名字?!” “……我想您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方便称呼,而且知道名字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不,恕我无法配合,老师。” 亚当的神情阴沉下来,他刚脱下的帷帽又戴了回去,于是把他的眉眼都笼罩在一片阴郁的黑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