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赵龙和方兰时,两个人都很反对这个计划。因为对他们来说,或者说,对于一般过副本的人来说,让这种不是人的东西主动参与副本中的破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们很难想象,荆白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 赵龙只当他年轻气盛,还语重心长地劝他:“我们都很信任你的实力,但是副本中的这些不是人的东西,不是随便能利用的……” 他也是过了好几个副本的人,见过不少人和鬼怪谈条件,最后却枉送性命。 荆白道:“如果此路不通,说明这个副本是个死局。” 但是真正的死局,应该是像他上个副本,昌西村的丰收祭那样的。 有了污染的概念之后,荆白才意识到丰收祭这个副本,村外的环境和村内天差地别,根本就是两条线。当时身在局中,竟没有感觉出来,回头去看,才感觉到实在诡异。 如果不是他和柏易合作还算默契,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各自发现了副本的关键点,等关键道具匕首彻底变成鼓槌,丰收祭这个副本就是个彻底的死局。 在那之后,对于副本的运作,荆白隐约摸到了点苗头,至少目前,在这个副本里,从中间人对规则的执行,到人与动物换寿,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正因为如此,他才决心要将“中间人”利用起来。 赵龙和方兰虽然反对,却不能左右他的决定;崔风和宋不屈更是觉得他异想天开,只是对着荆白平静冷漠的目光,又不敢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只好任他作为。 荆白叫来中间人时,当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在唯一能想到的出路前,他绝不会因为虚无缥缈的畏惧放弃尝试。 他这次特地没有叫工头,而是直呼了“中间人”这个名字。 因为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监督他们盖房子的工头,而是可以约束“孩子”的中间人。 小诗早上的经历也验证了他的猜想,如果想要破局,首要的是抓住自己真正的身份。 在“房客”和“工人”的身份下,他们这群人是没有主动权的。 只有作为这些动物的“父母”,才能反客为主。 而且这层关系,恐怕也脱离不了中间人的监督 。 否则,在他要求小羊吃东西的时候,这只羊就应该已经开始吃了。 中间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当他站在荆白和羊之间时,荆白敏锐地发现,周遭的人忽然都消失了。 早上的砖块早就已经搭完了,手上没拿着砖的荆白,显然是被中间人拉进了这个空间。 这应该就是最后阶段了。 荆白定了定神,他发现身边的羊也很紧张,正在用蹄子不住刨地,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荆白谨慎地看着中间人,中间人却浑不在意,见荆白盯着他,黄皮寡瘦的脸上露出一个堆满褶子的笑容:“叫我来有什么事?” 他虽然在笑,眼神却是不怀好意的,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顶着他挑猪肉似的眼神,荆白镇定自若,指了指脚下的篮子和羊:“打扰您了,但是家里的崽子挑食,好好的东西竟然不肯吃。” 他说着还笑了笑:“这都是省下来的口粮 ,我特地让您来教育教育他,您别见怪,我是当爸爸的人,多少有点操心。” 中间人对荆白点了点头,他满脸感慨,接着荆白的话道:“爱子之心,我能理解。” 但等目光转向一旁的小羊,他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他看着篮子里的各色食物,嘴角下撇,神色变得阴沉,一瞬间的情绪转变堪称翻脸无情。 双目盯着小羊,中间人一字一句地道:“任何条件下,都不能、糟蹋、粮食!” 小羊毛茸茸的身体颤抖起来,对于中间人的怒火,它似乎没有任何还击之力,像只普通的羊羔一般,哆哆嗦嗦地“咩”了一声。 它抬头看着荆白,乌黑的眼睛不知道何时已经充满了泪水,似在哀求。 荆白神色不动,只冲它点了点头,权当作别。 中间人见它挪不动步子,铁面无私地道:“快些,吃饭拖拖拉拉的可不是好习惯!” 随着他这句话,小羊哀鸣一声,笃笃走到放食物的篮子面前,低头吃了起来。 荆白看着它在粘豆包上咬了两口,眼前这座已经盖好了大半的房子砖瓦房,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外力的摧毁,竟然剧烈地震荡起来! 原本看上去坚固无比的围墙,转眼就出现了几条又宽又黑的裂纹,顶部的砖块也开始往下掉落,最后成片成片地垮塌。 那些砖块根本没落地,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与此同时,荆白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松,他握了握拳头,感觉消失已久的力量,再度回到了身体里。 而羊从开始吃东西,就再也没抬过头。 在中间人的目光下,它不停歇地吃着,体型也在飞速变化,先是变成了一只几乎到他腰那么高的、高大健硕的公羊。 但是很快,它的皮毛逐渐就从鲜亮变得暗淡,健硕的肌肉开始松垮,眼睛也从清澈变得浑浊。 它老了。 这一幕的变化实在神奇,荆白几乎移不开眼睛,等篮子变得空荡荡,年老的山羊再次抬起眼睛,那眼睛还是像刚才一样黑,眼神却变得疲倦昏沉。 荆白移开目光,看向之前房子所在的位置。 那里已经没有房子了,甚至连废墟也说不上。 原本建好房子的地方,现在只有一个黑洞洞的坑,呈椭圆形,看那开口,像个又大又深的瓦罐,又像一只张开的大嘴。 年老的山羊似乎并不关心两人,它转过身,慢腾腾地朝着那黑洞般的深坑走去。 荆白看着羊,中间人却转过来看着荆白,他的眼神有如实质,荆白终于也不能无视了,转头敷衍地冲他假笑了一下:“您看我做什么?” 中间人瞥了一眼将要走到深坑边缘的羊,笑了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好奇。” 荆白目送着那只羊在漆黑的深坑边停了片刻,随后毫不犹豫地跃入其中! 也不知道那深坑究竟有多深,荆白这个距离,竟没听见一丝它落地的声响。 而山羊跳进去之后,荆白眼看着那深坑飞速收拢,变窄,最后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地面上又变回了盖房子之前的一片平整,仿佛那个大嘴似的深坑没有出现过一般。 直到深坑消失,荆白才接了中间人的话:“我怎么了?” 中间人看着他平静无波的俊秀侧脸,正如他所言,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一直以来,羊都是最受欢迎的房主! 哪怕知道了真相,不少人也是舍不得它的,当着他的面和羊痛哭流涕深情告别的更是多如牛毛。 像荆白这么冷酷的,他倒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