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香道:“这有什么,人若吃饭噎了一回,还能从此绝食不成——快走吧,船都?到了。” 俩丫鬟欲哭无泪,只得陪着过去。 船行须臾,至翠林。 贺兰香下?了船,本踌躇蚊虫叮咬,犹豫不敢上前?,直到往里走了几步,才发现这小林子也别有洞天。 碧绿稠密,但种的都?是?不招蚊虫的树木,例如香樟梧桐,夜香乔木,地上花草茂盛,也都?是?驱杀蚊虫的种类,例如薄荷,迷迭香,茉莉,香草。有这些在,蛇虫鼠蚁都?得绕道走。 贺兰香安下?了心,带着俩丫鬟潜入林中尽情游玩,只感觉比李噙露的避暑山庄还要得趣一些,玩累了,林中还有供客歇息的翘脚凉亭,亭子里面还有好几坛未启封的佳酿。 喝是?不敢喝的,不过贺兰香到底开了一坛,顿时,浓郁清冽的酒香之气萦绕整个凉亭。 贺兰香嗅着味道,笑说:“好香,是?太平君子。” 春燕犯起古怪:“主?子,太平君子是?什么?” 贺兰香正欲解释,便见春燕身旁的亭柱上依稀刻有几行小字,不由得起身过去,低头喃喃念道:“梅雨霁,暑风和。高柳乱蝉多。小园台榭远池波。鱼戏动新荷——” “薄纱厨,轻羽扇。枕冷簟凉深院。”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她喃喃重复一遍,扑哧笑出了声,由衷赞叹,“好妙的人,我当这亭子里的酒是?山庄送的,现在看,想来是?这位妙人的了,罢了罢了,不给?他乱动了,我现在就摆回去。” 将酒重新封好摆好,主?仆三?人休息够了,又在林中嬉闹了半晌,直到跟来的随从出言提醒,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山,是?时候该回去了。 仨人摘了不少花草编做花环,手上脏兮兮,出了林子便围到湖畔掬水洗手。 贺兰香玩出一身薄汗,烦恼抛诸脑后,心情开朗明快不少,人一轻松,那股焉坏的孩子气便又上来了,肚子里坏水一翻,抻起两条胳膊便往细辛脸上甩水珠。 “主?子干嘛啊!这是?奴婢新做的衣服!”细辛气得又想哭又想笑,舍不得往她身上甩水珠子,便往春燕身上甩。 春燕无妄之灾,急得直嚷:“主?子往你?身上甩水珠子,你?不甩回去,往我身上甩做什么!” 细辛耍赖:“谁让你?不拦着主?子的!” “好没道理的事情!我看今日你?是?别想离开这了!” 二人捧了满手水,你?泼我一脸,我泼你?一头,场面混乱喧闹,笑声叫声不绝。 贺兰香笑得直不起腰,幸亏头上顶了帷帽,不然水珠子高低也被溅上满脸,摆着手劝架,“好了好了,怨我开这个头,回去赔你?们一人一身新衣裳,别闹了,船都?来了。” 细辛春燕这才算止了架,打完闹完,各自给?对方整理起着装来,庆幸眼下?幸亏没有外人在,否则可就显得太没规矩了。 转眼,小舟靠岸。 离得远有乌蓬遮挡,贺兰香没看清楚,现在近了,她才发现,船上似乎是?载着人的。 回忆管事说的话,她并未对此有太多警惕,但到底心眼动了动,拉着两个丫鬟靠边不少,随从护在身前?,将主?仆三?人挡个严实。 直到船上之人下?来,带着小厮走出三?丈开外,贺兰香方动身走去,欲要上船离开。 湖面潮冷,凉风习习,贺兰香刚经搀扶踩上船头,便一股劲风赫然袭来,直接吹掉了她头顶帷帽,帷帽轻巧,蝴蝶般扇动纱翼,眨眼飞出三?丈。 “帷帽!主?子的帷帽!” 贺兰香下?意识回头,不顾风吹发丝,衣袂飘摇,视线追随帷帽,定格在年轻男子干净的翘头云履前?。 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捡起了它。 残阳灼烈,金光铺地,水天共染火红炙热。 万丈余晖下?,隔着船头湖水,两道视线蓦然相撞。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春燕匆忙跑去,福身道谢,接过帷帽便回到船上。 失物?复得,船只动身,贺兰香重新收好帷帽,倾身进入乌蓬,坐下?以后,神情惘然若失。 细辛率先察觉,轻声询问?:“主?子你?怎么了,东西不是?没丢吗。” 贺兰香摇头未语,看着手中帷帽,眼前?浮现的却是?方才那张年轻俊雅的容颜,想到那股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不由得狐疑起来。 另一边,湖畔。 霞光依旧,乌篷船渐远,船影映在湖面,随波飘荡,桨声悠扬。 “二公子?二公子?” 小厮伸手在自家?主?子脸前?晃了晃,无奈道:“人家?姑娘都?走远了。” 王元琢晃了下?神,魂魄总算回到人间,扯唇一笑,眼中映有万千霞光,像将此时天地璀璨全部藏于眼中。 “不是?姑娘。” 他噙笑,仍旧定睛看着远去的乌篷船,温柔道:“是?洛水之神,我的……宓妃。” 第59章 军营 回到?绿绮台, 暮色已合,落日熔金,只剩最后一点残霞, 艳似胭脂,一抹即消。 贺兰香香汗淋漓, 披着?一身光影,进门将编好的花环顺手放下, 嚷着?便要沐浴。 然医官对此亦有提前交代,说她排毒三日, 元气大伤, 热水沐浴会使人的气血妄行?, 损耗元气, 故而近期最好莫要沐浴,养身为主。 细辛春燕拿原话劝了,贺兰香并不?买账。 两?个丫鬟无奈, 只好又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用温水蘸湿帕子,给她擦洗身子。 贺兰香将就着?擦洗完,虽不?比沐浴, 到?底清爽不?少, 更换上寝衣, 天也彻底黑下?,灯罩笼烛影, 光线昏暗绰约,催生困倦,疲惫汹涌袭来, 让她上下?眼皮直打架。 若放平日,管什么晚饭不?晚饭, 她定要先睡个舒服,但?今时不?同往日,眼下?她再困,也得硬撑着?将饭吃了。 晚饭算是清淡,莲子清心汤,蒸鹌鹑,玉带虾仁,碧梗米饭,估计是厨房得知她爱酸甜口,还特地添了碗乌梅山楂青菜粥,贺兰香挺喜欢那粥,多吃了小半碗,饭后隐隐发?撑。 之后便是浓茶漱口,雪盐洁齿,待等忙活完,胃中消化不?少,正好上榻歇息。 夏末晚风清凉,隐带花香,吹动罗帐,潜入美人清梦。 半梦半醒中,贺兰香后背抵上堵硬物,以为是谢折回来,转身便抱了过去,软嗔娇怨:“冤家,怎么才来。” 经了那三日,她本就媚骨天成的身子更具淫-性,不?由得张腿扭腰,挺上雪脯相喂。 兀自蹭上半晌,怀中“人”纹丝不?动,一反往日凶残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