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都会答应的。 霍尔斯摸了摸自己的胸腔,心脏在其中咚咚跳动。 鼻尖传来一点月季花的香味。 是雄虫的信息素。 他抓了抓床单,放任自己埋在这一片包裹的花香中。 整个房间里仿佛只留下他闷闷的呼吸和心脏竭力演奏的强音。 ** 而兰登也在懊恼自己的愚蠢提议。 他打开水龙头,让那刷刷的白噪音肆意侵袭着他的鼓膜。 他深吸了一口气,撑在洗漱台苍白的大理石边沿,让自己染上红温的耳朵尖尖褪色。 他想起在他主导的第一台大型手术前,他也是这样紧张。 可爱温顺的毛茸茸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被药物麻醉后半抬着眼,瞳仁扩散,仿佛蒙上一层水光,里面盛满对他的信任。 但雌虫和宠物又不太一样。 他拥有着与他极度相似的身体,还是一个智慧生物,会有激烈的情绪反应,和难以预料的思维波动。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他会有些紧张呢? 脑海中划过雌虫从梦魇中醒来时,染着水光的眼眸。 他的眼中满盛着信任,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心脏像是满盛着水液的瓷碗,微微一晃就会满溢出来。 兰登甩了甩头,然后坚定地拿起药箱。 反正之前又不是没有检查过,现在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按照之前的做就是了。 回到房间时,他已经神色如常。 薄薄的夏凉被覆盖在雌虫的身上,而他已然趴伏好。 兰登提着药箱,冷静沉着地放在了床头柜上。 但柔软的床铺并不是手术台,安静趴伏着的雌虫也并不是会可爱地朝他摇着尾巴的宠物犬。 霍尔斯眸子颤颤不敢与他直视,开始逐渐变红的身体和微微上升的体温,也恰恰说明两者的不同。 “请您……开始吧。”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中传来。 兰登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将手放在了被子的一角。 他是一个具有职业操守的疗愈师,绝对不会在治疗的时候想东想西。 被子被掀开,雌虫在这一瞬间绷紧了身体。 床单被攥紧,拧出一片褶皱。 他的手臂上微微鼓起一点青筋,羽翅掩映下的肌肉线条薄韧漂亮,顺着呼吸而颤抖着如山峦般起伏。 后颈到肩胛骨慢慢染上一点点粉,像是三月初盛开的一小片桃花。 像是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只等着他拆开缎带。 兰登的呼吸凝窒了一瞬,他迫使自己的视线从那微微下陷的腰窝上移开,用最快的速度将检测仪支了起来。 这窸窸窣窣的响声并没有让雌虫放松。 室内的空气有一点凉,兰登离他很近,不知怎么回事,他可能有点情绪激动,所以不自觉溢出了一些信息素。 霍尔斯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想要让无孔不入的雄虫信息素尽量少地进入自己的胸腔,可惜还是失败了。 [他闻起来好香。] [雄虫的酒窝看起来那么软,他的腺体也会是软软绵绵的触感吗?] 霍尔斯挪动了一下,将脸全部陷入到锦被中,放任自己阴暗的想法滋生。 想一想又不过分,他单以为只要雄虫没有融入到他的精神体,那么他的想法就无法被探视。 所以他错过了雄虫突然僵硬的动作。 [信息素……很甜。] [好香……] 零零碎碎的心音从雌虫炙热的精神体中溢出来,不容拒绝地进入到兰登的脑海。 兰登僵了一下,他很想将这些乱蹿的信号屏蔽掉,但是它们却仿佛无穷无尽般从精神海中涌现出来。 怎么霍尔斯……也同那些雌虫一样了。 兰登咬了咬下唇。 但曾经见过一面的那些雌虫更为克制,他们顶多赞叹一下他的容貌,并不会有这样痴缠侬软的奇特音调。 不过他不排斥自己终究是一件好事情。 于是兰登只能忍受着这些说他香啊软啊的虎狼之词,继续自己的检查。 他原本想要草草了事,用最快的速度进行检查,但显示屏上那深蓝色的细微光影却让他不得不停下这些想法。 他两指拨动,放大。 浅蓝的图层上,一枚极其细微的深蓝色碎片嵌入在腔体深处。 因为相比起之前那些,它实在太过细微,几乎是米粒般大小,所以在之前竟然被忽略掉。 兰登与霍尔斯对视。 他清了清嗓,正色道:“还有一片碎片没有被取出来。” 兰登取下手套:“我去找一个工具。” ** 他胡乱拨动着,翻找了半天,才在箱子底层找到了一个医用镊子。 但糟糕的是,金属实在是太过冰冷和坚硬,抵在那里的时候,雌虫紧张地就好像一个紧紧合上的蚌壳,任凭他怎么敲击也不愿意打开。 他的不配合会让碎片越陷越深,更加难以取出的。 兰登皱起眉,看着在雌虫脑袋上方的检测光图,停顿了一下。 此刻比检测图更惹眼的是雌虫炙热的精神体。 他的精神体如同小行星一样在发着光。 那一团黑色的球体上,渐渐出现了炽白的裂纹。 它如同岩浆一样蜿蜒流淌,像是将雌虫不停地炙烤着,促使着他不断升温。 躺在这里的雌虫也正如同躺在一块铁板上的待宰羔羊,显得焦躁不安。 他身体微微绷紧,连脚趾都用力地蜷缩着。 就像是一块鲜美的牛小排,被烤得外表焦香而内里柔嫩,让人看了不由得食指大动,但牛小排却并不太想被人乖乖吃掉。 他很好地护住了自己。 “别担心。” 兰登努力地忽略那些在他眼前乱晃的脑电信号,而是放柔了声音安抚。 兰登觉得他说不准是有些紧张。 要不怎么会这样不乐意呢? 正打算好好跟他解释的时候,那炽白色的精神裂隙中却跳出一幅图画来。 他穿着一袭白色衬衫,袖子折了三折,挽到了手肘处,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臂。 蓝色的医用手套按在脊背上。 他看起来耐心而又温和,但神情却坚定,不容置疑。 …… 兰登沉默了。 少顷,他将镊子丢在了托盘中,无奈道: “如果你不喜欢镊子的话,手指可以吗?” “我会很小心,不会弄伤你。” 霍尔斯脑海空白了一瞬。 他不懂兰登怎么会猜透他的想法。 但被打岔之后,波频被迅速掐断,他脸嘭地一下红透了,磕磕绊绊道:“好、好的。” 他听到雄虫撕开一次性手套的包装袋,那些细微的簌簌声响仿佛在他的耳边摩擦。 兰登伸展了一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