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方才看到的好像是一只全黑的眼睛,可当他现在重新掀开对方的眼皮时,看到的却是正常的眼白。 “先生,怎么了?” 注意到青年细微的动作,乌祐主动询问。 叶云州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犹豫片刻,他还是开口,“它好像眨了眨眼睛?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他没指望自己的这个说法能说服谁,但身旁的少年却认真起来,打量了地上的那颗脑袋几秒,忽然拿着铲子,直接穿过那些略长的头发,几乎是擦着那颗脑袋的头皮,将它死死钉在了地上。 然后,又凑近青年蹲下,少年人特有的,哪怕在微凉夜晚下也偏高的体温,正隐隐越过衣物的阻隔,源源不断地来到另一侧。 莫名地可靠。 “嗯,那肯定就有问题。”乌祐这么说着,转头,征询的看他一眼,“我们测试一下,好吗?” “……当然。”叶云州轻轻笑了笑。 得到同伴的认可,少年便在口袋里掏出一个精巧的手杖,手指在侧面一按,手杖底部就弹出了一片银色的刀刃。 ——侦探这个身份好用在方方面面,包括会随身携带一些稀奇古怪的道具,在白天探案无聊时,乌祐就在研究这些小物件,现在已经十分熟悉。 叶云州用树枝掀开了那只眼睛的眼皮,而少年自己则拿着手杖,缓缓逼近那处眼白。 如果是活物,应该等不了; 如果是死物,影响也不大。 尖锐的,带有寒光的刀片一点点逼近。 几厘米外,只露出浑浊眼白,看起来毫无生机的眼睛显得格外平静,就像是真的死人那样毫无波澜。 但即将逼近的刀锋却没有因此有任何懈怠,依旧稳步推进。 它终于忍不住了。 一瞬间,眼眶内就像是摇奖机那样唰的往下滑动,露出了一只全黑的眼睛,企图因此恐吓阻止少年的行动,结果事与愿违,在它露出真面目的下一秒,少年的动作反而加快,毫不犹豫地直接扎穿了这粒眼球。 噗呲。 就像是戳破了灌满水的气球那样,这颗黑眼球直接炸开,黑水溅出,漏水的眼珠从眼眶逐渐萎缩消失。 大概因为痛楚,所以这颗脑袋剧烈挣扎起来,但偏偏已经被头皮所牵连的头发牢牢钉在地里,它完全逃不了。 没有声带,所以当它大张着嘴时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地在地面上撞来撞去,甚至像一颗弹性很好的皮球。 这场面,着实是诡异又恐怖。 乌祐冷静地看着这颗脑袋在地上蹦来蹦去,随手拍照记录后,不仅将那根扎在地里的铁锹又往下敲敲,又晃了晃手中的手杖,找好位置,毫不犹豫地向下一刺,将那颗脑袋连着右耳的皮肉一起扎在了地面上,彻底固定。 做完这些,他才抬起头,先判断了一下青年的表情,确定没有惊吓之后才开口:“先生,别怕,暂时没问题了。” “……我不怕。” 叶云州只是有点意外。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存在着这样超自然的力量吗? 但哪怕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记忆中也没有出现类似的线索,是因为他的设定只是普通人吗? 他皱起眉,有些凝重地盯着这颗被束缚住的脑袋,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人就看见这颗脑袋张了张嘴,无声地尖叫后,完好的那只眼似乎闪过几分决绝,然后便化为了一摊黑水,倏地融入土里。 嗯?! 二人当即扒开土寻找,却什么都没能看到。 乌祐划伤那颗脑袋的手杖没有留下痕迹,刀刃上干干净净的,甚至就连相机打出来的相片中,也没有那颗脑袋的踪影。 仿佛方才那一切,只是他们的一场错觉。 但这显然不可能,肯定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二人又在院子里寻找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那颗脑袋,也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今夜的调查就这样被迫中断了。 虽然有所发现,但线索自己长腿跑了,没能留下任何痕迹,实在让人头疼。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另外的切入点。 “明天,我会去警署申请查看尸体。” 离开小院后,乌祐这么说。 身为被镇长所承认的侦探,他有足够自由和宽裕的探索空间,想要调查尸体应该也是合理的权限。 这么说完后,少年没有提出道别或者是其他的话,而是安静地注视着月光下的另一人,似乎在等待什么。 “……” 叶云州顿了顿,还是主动开口:“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先生。” 得到了想要的回应,乌祐不着痕迹地柔和下表情,顺理成章继续开口:“那么,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等到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 一副提前算计好的架势。 偏偏,叶云州还确实无法拒绝,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都是。 就这样,二人再次结伴同行。 “你的家人,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当侦探么?” 这次的路上,不同于来时的沉默,叶云州主动挑起话题,问起了乌祐的家庭情况。 他的本意是想探究一下这群玩家的背景,以及另一个世界的相关信息,结果却被对方的回答瞬间沉默。 “我的亲人都不在了。” “……抱歉。” “没关系,先生,你不需要抱歉。” 哪怕是其他人问到这个话题乌祐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在无人末世生存的十几年,早已经让他对血缘观念看得分外淡薄,对于他来说,在记忆中只剩剪影的亲人完全没有眼前实际存在的人来得重要。 但眼看身侧的人却因此开始沉默,似乎不打算继续聊天,他反而有点无措,想了想,反问道:“那你呢?先生,你的家人呢?” 他的家人吗? 叶云州思考了一下。 在他的记忆中,他其实也是孤家寡人,父母这样的长辈,都在一场意外中死去了。 原本,还有一名相依为命的姐姐……但对方却无征兆地失踪了。 虽然他自认为他的记忆十有八九都是虚假的,但对于那名失踪的姐姐,却意外地存有感情,也正是因为意识到对方的存在,他才会困惑于自己为何会留在小镇内而不去寻找对方,在那日踏上小镇边缘时,彻底从这片虚假的记忆中苏醒。 再加上那时,左眼也毫无征兆地失去视觉,因为视野突如其来的分裂,他还控制不好,差点跌倒,好在这几天已经逐渐适应。 至少,他应该有一名姐姐。 “我有一个姐姐,因为一些意外,我们分开了。”最终,他这么回答道,“我在找她。” 乌祐看着他,不知道从这个回答中得知了什么,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