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豪,你今年多大了呀?”她一脸和蔼可亲。 荼罗:“二十。” 司小夏:“我听子濯说你家里人都不在了,那你现在是一个人住?” 荼罗点头,“嗯。” 司小夏:“那你现在也是没工作?” 荼罗:“嗯。” 司小夏:“你还这么年轻,不打算找个事业奋斗一下吗?” 荼罗:“暂时没这个打算。” 司小夏脸上仍带着笑容,只是握着筷子的力道大了几分:“那你现在的收入?” 荼罗:“不知道。” 那就是没有了。司小夏了然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司子濯听到这里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姐的这些问题,怎么跟丈母娘问女婿似的? 他刚想开口说话,司小夏就在桌底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腿,示意他先安静。 “小豪,我今天就开门见山跟你说了哈,你跟子濯谈对象,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能指望小濯一直养着你。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富豪家庭。他虽然开着一个花店,但是赚得都是辛苦钱。这个花店是在我名下的,我很清楚他的收入其实并不高。而且我最近在跟我丈夫准备离婚,有房贷和一些额外债务,你要是跟了小濯,可能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了……”司小夏娓娓而谈。 “姐!”司子濯有些急了。 他一直在荼罗面前建立的形象就是他能养它的。 他并不想经济问题成为他们爱情的困扰。 司小夏:“我话虽然现实、直接了一点,但是我说的是大问题。正豪你一个有手有脚,身体健全的年轻人,总不能靠我弟这个眼盲的残疾人养吧?” 司子濯面色微白,“姐,我不介意的……” 司小夏又在桌子底下轻踢了他一下。 荼罗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不用他养。” 虽然它从小都是司子濯养大的,但现在,荼罗觉得自己也可以自力更生了。 司小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是玩玩而已。但是同性恋在我国目前不合法,你们未来也不可能领结婚证。想要走下去,肯定离不开谈钱。有句话说得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你还年轻,我不需要你这么早挣多少多少钱,但是我需要你拿出一个肯上进,肯奋斗的态度。懂吗?” 荼罗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司子濯在旁边感觉自己已经快社死了。 他姐这样,就好像在逼着正豪去上班一样…… 以爱情的名义,强人所难。他觉得很不可取。 司小夏:“我家子濯看不见,需要人照顾。我希望能找一个好好照顾他的人。” 荼罗说:“我可以照顾他。” 司子濯快羞愤死了,“姐!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司小夏没听他,自顾自道:“你这个年纪,正是该学习的时候。我和子濯可以资助你去上学。也不是说一定要你考出个学历出来,你可以去学点东西,未来也能有个傍身的本事。” 荼罗点头,“我会考虑的。” 这一顿饭,吃得气氛怪怪的。 也让曼陀罗体验到了人类更多复杂的人情世故。 饭毕,司小夏去结账。她开了车过来,荼罗帮她把礼物拿到车上。 司小夏看到这些东西,立马就猜到肯定是自己弟弟买的了。 那些昂贵的水果、茅台,怎么可能是他这一个无业游民买得起的? 况且,给可儿的衣服尺寸、款式,也刚好。 这让她对这个紫发年轻人更加失望。 没有人希望自己最亲近的家人摊上一个吃软饭的对象。比起陀正豪,她倒更宁愿弟弟找一个成熟、可靠,有稳定工作的同龄人。长相差点也没关系。脸能当饭吃吗?长得太好看,反而是一种危险。 司小夏扭头问他们:“去我家坐坐吧?” “不用了。”司子濯忙说,“我买了歌剧票,等下和正豪在附近玩一下。” “成,那你们去玩吧。”司小夏没强求,正好她最近没请到合适的育儿嫂,家里乱糟糟的,也不太适合见客。 虽然内心诸多不满,但她临走前,还是塞了一个五千块钱的红包给荼罗。 荼罗想还给她,说:“不用。” “嫌少啊?”司小夏不由分说地将钱拍到它手掌心里,道:“拿着,出门吃饭不要老让我弟付钱。” 司子濯无奈:“姐……” 荼罗牵着他,捏了捏他的手背。 弟弟和小男友约会去了。 司小夏独自开车先去了一趟朋友家把儿子接回家。可儿在车上就沉沉睡去了,她小心翼翼抱他到婴儿床上,随后走到阳台上抽了会烟。 这时手机响了。她一看,是林妈妈打来的。 “手术怎么样了?”她把烟头掐了,接起电话。 另一边,林妈妈哭喊着道:“立轩,他刚才手术失败,医生说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26 曼陀罗播种 26 几日后, 荼罗与司子濯一起去参加了葬礼。 荼罗全程牵着他的手,直到他要踏入灵堂之中时,才松开。 它站在门外, 静静望着屋内, 并未踏入。 灵堂上,一张黑白照片格外醒目。 林立轩, 终于三十八岁。 跟附近寿终正寝的老人相片比起来, 他实在太过年轻,因此难免引人议论。 “这位是怎么死的?” “可邪门了。听说是出轨小三, 在商场偶遇原配小舅子,结果天降神罚,硬生生被抛掷空中摔下来脑溢血, 抢救无效。” “我的妈, 这也太狗血了。” “是啊。你知道最诡异的是什么吗?死者那个小舅子,是个盲人。他今天也来了。你看前方角落,那个戴墨镜拄拐杖的就是……” 司子濯不是没听见那些流言蜚语,但从踏入灵堂的那一刻起,他便全程目不斜视。 他戴的墨镜没有透视效果, 而是完完全全一片黑, 替他遮挡住了眼前的一切。 耳畔阴风阵阵, 时不时传来诡谲之声。熟悉的黑暗, 反而给了他安全感。 这都源于荼罗说, 来到这种阴气深重之地, 他很容易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从而被鬼魂缠上。俗称“撞邪”。 司小夏也一身丧服站在灵堂中, 面色苍白, 双眼红肿, 似乎刚哭过。 虽然林立轩生前他们在闹离婚,但终归还是没离成。 于情于理,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司子濯在前面记了礼金,随后在姐姐司小夏的搀扶下站在林立轩的灵牌前,深鞠躬三下。 两名年迈老人,一身素衣立于灵牌两侧。神色看来十分憔悴悲伤。 一看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