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声面色稍霁,又听对方解释道:“卖了些藏品,要去吧赚到的钱存进银行,要走很远,你要去吗?” 时叶声看着外头飘着毛毛细雨的阴沉天色,并没有什么要出门的欲望,摇摇脑袋,让楚城寒早去早回。 楚城寒转头将房门合上。 小皇帝在外头无所事事地飘着,跟在他身后一起下楼,嘴欠地同他说话:“忘了提醒你,最好别轻易许下承诺的,像你们这种气运之子,谁知道许个承诺出来会不会就再也实现不了了。” 楚城寒淡淡道:“闭嘴。” “还是那么凶啊。” 小皇帝仗着自己亡魂一缕,除却与他形态相同的楚城寒便没人能看到他了,似乎也对这个不同于大燕安定世界感到好奇,一边跟在楚城寒身后一边观察这个世界。 楚城寒将汇款转账到时叶声的账户,取了一部分存了定期,另一部分打算问问时叶声要不要试试开户买股票或者国债。 他心不在焉抬手去取银行卡,却摸了个空。 楚城寒愣了愣,指尖微屈,半晌才怔怔抬起手来,瞧见自己的躯体已然透明,甚至已经触碰不到实体。 小皇帝幸灾乐祸道:“啊呀呀,瞧我先前怎么说的呢,你也和我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身为主角,不要轻易立flag。”——选自《楚城寒的气运之子守则》 明天见,晚安! 第64章 南桥中学没有这个老师 夏日多雷雨,天色又闷又沉,时叶声雨季嗜睡,吃完小蛋糕便不算很饿,抱着小三花窝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直到刺目闪电忽地闪过,随即落下的巨雷蓦地将他吓醒。 小三花“喵”了一声。 时叶声心脏怦怦直跳,怔怔坐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屋中漆黑一片,似乎已经很晚了,楚城寒还没回家。 他有些不安,满沙发找手机,从一堆乱糟糟的抱枕底下将手机摸出来,却没看见楚城寒给他发过消息或打过电话。 他说过很快会回来,如果有事耽搁,应当不会不吭气的,就算打不通电话,也应该会给他发消息留言才对。 时叶声以为自己忘了交话费,指尖却不由得颤抖,匆忙划开页面给对方回电话。 是空号。 “怎么会……”时叶声脑袋一片空白,忽然感到头重脚轻,晕得有些拿不稳手机,喃喃道,“记错号码了吗?” 他又输入了一次,打过去仍然还是空号。 心跳愈发剧烈,他胸腔极速起伏着,有些喘不上去,看不清手机屏幕,只凭着肌肉记忆点开聊天软件,翻找联系人。 反复点开又退出软件几次,时叶声怔怔坐在地毯上,懵然意识到,楚城寒的联系方式似乎从他的账号上消失了。 什么都想不清楚,时叶声听见了自己沉重又急切的呼吸声,还有重重撞着胸口的心跳,乱糟糟想,楚城寒是不是不要他了。 他讷然出神,唇瓣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只在又一次点开软件时悄然掉了眼泪。 “为什么会没有……”时叶声有些着急,泪珠像断了线一般啪嗒啪嗒往下掉,颤着手翻着相册。 他记得刚见面的时候楚城寒给过他联系方式,他拍了照片一直留着的。 等他点开照片,却只看见空白的一张便签纸。 时叶声脑袋“嗡”了一声,沾着泪痕的面颊苍白无血色,晕头转向了一会儿,身体却异常平静下来,一张一张将以前拍的合照点开。 然后不出所料地看见自己空无一人的身旁。 时叶声抱着小三花怔怔坐了一夜。 第二日雨停,又一次晴天高照,热得叫人不想出门。 警察局开着空调和风扇都有些无济于事,警察擦着额角的汗,看着面前苍白纤瘦的漂亮少年,仿佛在面对着一尊易碎的瓷像,说话声都放轻了些许:“你再仔细说说,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好做登记。” 时叶声张了张口,一下子没发出声音,只猛地呛咳了一声。 警察迅速给他递纸杯:“别紧张别害怕,慢慢说。” “他是……”时叶声嗓音有些哑,轻飘飘的,“他是南桥中学的老师,叫楚城寒,昨晚去银行存款,之后就没再回来。”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刚刚也给你看了,南桥中学没有这个老师,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记错了。” 怎么可能会记错呢,时叶声的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手机界面,将当初拍下的那张模糊的照片反反复复点开,却在无数声质疑中也对此产生了怀疑,辨不清楚上头的人究竟是不是楚城寒了。 他感到头晕眼花,耳鸣得厉害,像是短路了一半想不清楚也看不明白,眼见面前警察还要再说话,他蓦地站起身,仓促道:“不用了。” 知道走出去很远,似乎还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说是不是他自己得了妄想症,臆想出了一个从来都不存在的人。 时叶声怔然站在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巷,混于喧嚣嘈杂的人声鼎沸之中,愣愣想着有关楚城寒存在过的一切。 从校门口那一日初遇,到最后毫无征兆的离去,楚城寒似乎从未同他说过自己来自何方,家住何处,往后又有什么样的打算。 他只是在不断地将自己的拥有的东西变卖掉,然后将挣来的钱存给自己,却从来没有一丝一毫是留给他自己的,像是从来没有打算给自己留什么退路。 所以从一开始,连时叶声自己也不知道,楚城寒嘴里究竟说过多少真话,又有多少假话。 又或者,这个人真的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从未出现过的一个聊表安慰的虚幻人物。 他感到头疼欲裂,像是有无数纠缠难的利爪撕扯着他的记忆,将那些从前看起来真实无比的便往变得虚幻虚假起来。 时叶声踉踉跄跄走回家,走到楼道口时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他不记得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究竟是否是真实存在过的了。 那个人的体温和气息,怀抱和话语,在记忆深处显得犹为模糊,时叶声身形歪了一下,忽然感到一股刺骨寒意从脚底快速向上攀爬,直直顺着脊背滑上去,像是被什么黏腻冰冷的东西缠上了身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眼前一片花,抬起腿艰难往前迈了一步,束缚在腿脚上的看不清的东西刮得皮肤生疼,也绊住了他的脚,顿时便头重脚轻被绊倒在地上。 好疼...... 时叶声木然望着自己被蹭破皮的掌心,却使不出力气再起身,只觉得被什么重物压在身上,叫他动弹不得。 耳畔是乱糟糟的话音,听不清楚是谁在说话,又说了些什么,尖锐又刺耳,眼前俱是光怪陆离旋扭的景物和人脸,他只觉得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