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窗户带进不小的冷风,带走了时叶声身上沐浴过后攒足的温热。 他面上的血色浅淡了很多,变得苍白起来,但唇色还是红的。 楚城寒这才收回视线起了身,抬手将窗户合起。 殿中彻底无风了。 楚城寒回过身时,时叶声仍然紧紧盯着他,嫣红唇瓣轻轻张了张,吐出几个字来:“项链关不住你。” “所以陛下怀疑我什么?” “我怀疑是你下的毒。”时叶声丝毫不担心楚城寒会因事情败露而想要将自己灭口,他有恃无恐地站在小桌另一边,哪怕知道那根项链对楚城寒来说没什么用处,但依然平稳地站在此处。 他话语停顿了片刻,很快又改口道:“不,我确定就是你下的毒。” 楚城寒没说话,只抱着手依靠在窗下,吊儿郎当的表象被他收了回去,再一次露出骨子里带着血性的那一面。 但时叶声不觉得恐惧,他与楚城寒面对面站着,从楚城寒的眼睛里和神色中看到了对方浓厚兴趣和情/欲。 再加上这几月以来的相处和接触,他能够确定以及肯定,楚城寒并不想杀他。 那份情/欲或许比楚城寒自己想的要深很多,甚至比时叶声自己看到感知到的还要多,因而他才能这么淡然又冷静地同楚城寒站在对立面,将他的心思和行为一语道破。 楚城寒饶有兴趣道:“哪一个?” “邯山之毒。” 楚城寒轻道了一句“聪明”。 他又问:“是你胡乱猜出来的,还是确实发现了什么?” “那个张雅,”时叶声斟酌着语气,“张雅不是江湖上的人,她是你的军中下属,甚至是你的通讯官。” “你第一次给我做饭的时候便在饭菜中下了毒,张雅也说过,邯山之毒毒发十分迅速,几乎入口立即便会毒发。” “你借此机会要去邯城,其实带不带我都一样,但你还是打算带上我,因为要是有我在,你便能挟持我顺理成章地离开京城,不过我给了你一道出城的谕令,所以才放弃了带我一道出城的想法。” 楚城寒似乎觉得有趣,他从小桌后绕出来,颈上项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上前一步,时叶声便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楚城寒不满道:“你怕我?” “不怕。” “那你躲什么?” 时叶声张了张口,没将口中的话说出来,只默默想,还不是怕对方突然暴起将自己上了。 楚城寒倒是没算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冷嗤一声道:“那你觉得我费尽心思出城是为了做什么?” “为了将张雅带回京城。” 时叶声其实也只是猜测,算不上十分笃定:“张雅进了京城,你能更方便同她往来,让她替你传递信息。” 至于是什么信息,时叶声猜不出来,也没有猜的必要,大概率应当是传递楚城寒的诏令,比如说楚家军先斩后奏募兵一事,必定是受了楚城寒的指挥。 时叶声淡淡道:“私自招募军队是重罪,再加上你以囚犯的身份向关外军中传召,朕直接将你处死也不为过。” 但小皇帝手上没有实权,再加上之前楚江训平白冤死一事,如今要想再处置重臣须得经过太后的同意。 楚城寒对他的所作所为一直没有故意遮掩,时叶声猜测他或许是有意为之,说不定就是想借此机会离开甘露殿。 他是世界的气运之子,是这个剧情线中的男主,时叶声没办法知道剧情线之后的走向,只能被动地跟着楚城寒的行为举止一同将剧情走下去。 倒不如从一开始便放任剧情自然行走,或许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时叶声又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楚城寒摆脱掉项链的束缚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语气平静道:“朕思来想去,后宫的凤位你恐怕没那个福分能坐上,还是诏狱更适合你。” 他彻底绕出了屏风,拉开殿门。 天际乌云密布,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穿透了时叶声身上薄薄的中衣,让他指尖和身体顿时冻得有些僵硬。 但他神情还是冷静的,张祥就站在台阶下方不远处,见时叶声只着中衣便出门来,连忙迎上去道:“陛下,冬日天寒,切勿着了凉。” “张祥,”时叶声轻声道,“去叫人,将楚城寒抓回狱中去,是得好好清算一下他身上的罪责。” 还有便是,得让他散一散火气了。 三日一小做,五日一大做,时叶声虽然有些食髓知味,但自觉自己身体不好吃不消,经不起这么折腾。 张祥已经低头应道:“是。” 等看着对方转头出了甘露殿,时叶声闭了闭眼,本打算返回殿中去,转身时却险些撞进楚城寒怀里。 那根项链对楚城寒来说便是根毫无用处的装饰品,他早便已经轻松挣脱掉,居高临下垂眸看着时叶声,面上表情晦涩难辨。 时叶声心跳陡然加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身后殿门却轰然合起,被禁锢在了面前人的怀抱和殿门之间。 楚城寒抬臂按着殿门,将时叶声困在两臂之间,冷声恐吓他:“来不及了。” “我的陛下。” 作者有话说: 女眷画像送来的时候是楚城寒收的,这小子顿时怒火中烧,质问户部的人说时叶声年纪还小,要励精图治,怎么能谈情说爱。 户部的人骂不过他,润了。 楚城寒当即把表情一收,暗戳戳找了自己的画像一起塞进去,想:谈情说爱就谈吧,这个年纪不谈恋爱谈什么 第21章 不都是你么 他高大的身形挡在时叶声眼前,让时叶声忍不住会想起前一夜被他按在东宫殿门上时感受到的压迫感和威胁感。 或许是情绪发生了转变,他现在从楚城寒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戏谑和玩闹的意思,这让他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判断错了对方的心思。 他还是太过于相信自己的直觉了,明知道楚城寒没那么好糊弄和敷衍,也没那么好对付,但还是下意识选择亲近。 时叶声觉得自己当真是糟糕透顶。 他后脊发凉,身形也有些僵硬,悄无声息地攥紧了腰间的玉牌。 楚城寒垂眸望着他,他神情很冷,没什么别的情绪,他与时叶声对视着,看起来并没有将时叶声方才的威胁看在眼里。 甚至对他来说,进不进诏狱,有没有被发现他的野心和背后的动作都是无所谓的。 楚城寒从一开始便不曾刻意隐瞒过什么。 他道:“李尽风已经离京,陛下身边的那个影卫也不是臣的对手,陛下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敢独自与臣共处一室。” 楚城寒话语意味深长起来:“还真不知道陛下算是聪明还是蠢笨。” 时叶声觉得自己应当不算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