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冰棺,身前的天道石中,风云诡谲,闪过无数张形形色色的面目。 乔听寒收到剑峰弟子的求救急信,静海宗掌门多年前走火入魔憾然离世,整个静海宗上上下下都是副掌门一手操持,但副掌门修为终究比不得静海宗老祖高深。 前线被魔族叛党攻陷,情况吃紧,急援救兵,老祖却满脸淡然,无动于衷地坐在洞府里,什么也不做,甚至连句话也没说。 乔听寒不由得更急了些:“爷爷,魔族太过嚣张,已经打到宗门口了,副掌门请您出山钳制魔族。” 沈大彪不知道这瞬息之间都发生了什么,明明谢独一那小魔头前脚刚走,怎么后脚魔族就打进来了。 而且,就算那魔族已经打到眼前了,这老祖怎么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心这么大? “爷爷!”见老祖还是没什么反应,乔听寒实在忍不住加重了些语气。 终于,老祖缓缓开口,淡声说道:“天道石没有应允我插手此事,我管不了,你要真有心,现在去帮忙便是。” 乔听寒自然是去过了的,可魔族实在魔多势众,没有老祖的威慑力,他们只会不要命似的死扑过来。 也不知道谢独一怎么回事,他们都把谢玄还回去了,居然还指使魔族来攻打静海宗。 老祖的眼睛缓缓睁开,落在天道石上,如同呢喃自语般,唤道:“听寒。” 他向来极少如此叫乔听寒,乔家规矩严苛之至,几乎让乔听寒感受不到他们之间有血缘的纽带。 难得听到老祖亲近之语,乔听寒先是愣了愣,而后脸上一喜,激动回道:“爷爷。” “爷爷老了……” 老祖伸出手,在天道石上拂过,面无波澜地淡淡道:“一百多岁还未突破,不多时就要老死了,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或许……是今天。人寿短暂,不过比起凡人,我已然活得够久了。” 乔听寒有些茫然地看向他,说道:“爷爷,怎么可能,你在玩笑么?” 从他记事起就从未有过爷爷会死这个念头,凡人是凡人,修士是修士,爷爷是爷爷。 爷爷不可能会跟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他可是全天下唯一一个最接近飞升成仙的人! 老祖似是笑了,那声音极轻,他伸出手,从天道石上挪开,想要朝乔听寒的头顶探去:“当初你诞下时,在我手心里皱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分明觉得你还那么小,怎么如今……却这样高了。” 乔听寒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眼眶瞬间红了:“爷爷,你骗我对不对,你怎么可能会老?渡劫期大圆满,半步真仙,怎么会老死!” 老祖这次真的露出了笑容,他豪迈地大笑了声,掩盖住嗓音里的沙哑,说道:“不能成仙者,都是人,是人就会老,有什么稀奇。你是人,我也是人,兴许世上本就是没有仙的,所谓修仙,都是人之幻梦。” 乔听寒抑制不住地落下泪来,强撑着不显出颤音,极力反驳道:“世上有仙,爷爷一定会成仙的!你不会死,绝不会老死!” 他像个孩子般固执地重复着,顾不得什么规矩,紧紧抓住了老祖的手。 半晌,老祖眸光似乎空了空,落在了很远的地方,低声喃喃:“你说得对,兴许也是有仙的,从前我总以为,只要我足够天分过人,只要修炼越深,总有一日可以成仙。可年年复年年,我把自己关在这方寸之地,对着石壁苦苦勘研,除尽一身修为,什么也没落得。 你爹死了,你娘也死了,生前我对他们严苛厉色,没有说过半句好话,就算他们做得使我满意,也未曾多言夸奖。死后想说一言半语,却也只能对着这偌大的石壁说了。” 乔听寒怔怔地听着,眼泪不自觉地潸然而落,失了力气般,险些跪在地上。身旁的沈大彪面色难忍地扶住了他。 “世上若真有仙,应该是谢玄那般,逍遥自在,儿孙绕膝,那才叫神仙过的日子。”老祖笑了笑,乔听寒从未见过他露出那样慈祥和蔼的笑容,仿佛此刻他不是什么外人眼里刚正不阿的静海宗老祖,只是一个孩子的爷爷,顿了顿,老祖缓缓说道:“可惜,我分明有过成仙的机会,是我自己蹉跎了。” 他伸出手,把天道石郑重地交到了乔听寒的手里,缓慢而坚定地道:“这块天道石,静海宗祖祖代代相传,听寒,你要守好他,不可做天道意志以外的任何事,人各有命,尘缘不可插手。明白么?” 手上的天道石好似有千斤重,乔听寒沉沉接过,竭尽全力忍住泪水,震声说道:“是!” 见他答应,老祖坐回台座上,又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冰棺中沈如是的脸,像是突然醒悟般,低声笑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他是对的,人妖魔在天道那里本就没有区别,是我糊涂了,不然天道怎会安排他刚好收下三个全非人类的孩子,哈哈,沈如是总是对的……他才是天道钦定的人……” 他后面的话声音太轻,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乔听寒没有听真切,他搁下天道石,抬起头想要再问时,却见老祖低垂着脑袋,手缓缓落在那副森寒冰棺上—— 已然了无生息。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收尾。 第69章 【一更】黏人小狗 与此同时的魔宫。 谢独一坐在大殿上首, 身前跪满了十数个魔族,在他们身边,到处都是零零散散破碎的残肢断身,谢独一阴沉着脸色, 骇人的魔气从他身上爆溢出来, 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底下跪着的魔族个个头顶冒汗, 分外紧张地沉默着,许久才有个大着胆子开口的魔族道:“尊上明察,都是右护法宿毒一手谋划的造反,与我等无干啊, 我等一心向着尊上,怎么可能胆敢当叛徒。” 谢独一垂眼看去,有些麻烦地认出那张老脸来, 他很少会记住什么人, 更别提这些一看就是墨姚曾经的部下, 仗着资历老往日里可没怎么把他当做一回事过。 今日若不是他下了狠手, 把叛党亲手全杀了个一干二净,这老东西恐怕还不会战战兢兢地跪在着给自己开罪。 他脸色仍然阴冷, 没有任何好转的架势,一想到谢玄受伤,心头就像被万千蚂蚁啃食似的, 烦躁难耐,谢独一却笑了声, 意味不明地说道:“哦?是么, 你对我忠心耿耿?” 那老东西果然立刻顺杆往上爬, 连声道:“那是自然, 魔族以强为尊, 我等早就对尊上佩服得五体投地,自然忠心耿耿。” 酸腔酸调,拐弯抹角,墨姚养出来的部下皆是如此,个个阴险狡诈的出奇。 他伸出手,朝那老东西招了招手,淡淡道:“过来。” 那老东西犹豫了瞬,半晌,才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到了谢独一面前。 “尊上,我……” 下一刻,他的头颅被谢独一狠狠攥碎。 全场死寂,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