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时间,离晚上还早,专门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从衣柜里取出今年年初品牌方送给他的新款服装换上,在手腕和脖颈边喷了点气味比较清淡的暖香古龙水,哼着歌开车赶往另一个医院。 他知道自己手段过激,可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只想抓住本该属于他的人,不得不出此下策。 希望孟饮冰懂他的心,不要让他太难做。 谢潜之拉上手闸,抬起眼看了看医院的大门,掏出一根烟静静抽了起来。 在他车子后面不远的位置,另一辆越野车也停了下来,坐在车上的一男一女目光从医院招牌上掠过,拿出相机、纸笔和口罩,伪装成粉丝的样子,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 谢松泉保外就医的医院是家三甲医院,规模不小,所有楼层人来人往,忙碌而嘈杂。 谢潜之往上拉了拉口罩,没有去前台询问谢松泉的病房号,而是自己在住院楼一间一间地搜索过去。 狗仔能力再强,知道的东西也有限,能给出医院的具体名字已经很了不起,病房号这么细致的东西不知道才正常。 谢潜之没有察觉到不対,快速从一楼往上搜索,走到四楼东侧,终于找到谢松泉。 他住在一间单人病房里,此刻歪在床上,表情混合着疲惫和得意。黄昏的阳光下,谢潜之发现他不知何时长出些许白发,面上皱纹也比上次见面多了许多,好像短短一段时间里人就迅速变得苍老。 谢潜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完全没有看到父亲苍老后该有的心酸情绪。 相反,他眼中还染上一抹快意。 谢松泉是害死他妈妈的罪魁祸首之一,就不该得到安宁,活该老得这么快。 可惜这狗东西还没死。 谢潜之低了低头,遮掩眼睛里浓烈的恶意。 他稍微收拾了下心情,伸手敲了敲半开的房门,再抬起头,表情已经变得正常,还带着轻微的担忧。 谢松泉被敲门声从思绪里惊醒,下意识问:“谁?” 谢潜之:“爸,是我。” 谢松泉朝门外看去,一喜:“儿子,你来了!”他语气和蔼,“在门口站着干嘛,快进来快进来。” 谢潜之推门走进去,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 “爸,你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白头发?是在……里面的时候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要不要紧?” 谢松泉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些陈年旧事。” 有些话不能和谢潜之说,他和狱友的谈话也不能让谢潜之知道,那些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知晓,未来得随着他一起埋进坟墓。 “我还以为你保我出来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是和有关部门的人搭上线了?” 谢松泉随口转移话题。 谢潜之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也算是搭上线了。爸,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谢松泉:“还可以。” “是吗,那你运气不错。” 谢松泉从话中听出古怪的味道,脊梁猛地一僵,错愕地抬眼看着谢潜之。 谢潜之笑容加深:“你知道那位韩老板现在一副快发疯的样子吗?他好像很怕你从监狱里出来,这是为什么?你在他面前应该只是个小喽啰,他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里,才会让他担心你离开监狱?” 谢松泉背上冷汗都下来了:“谢潜之,你——” “我是真的想不通。”谢潜之打断他爸的话,“他要真是担心你告密,直接弄死你不就完了,为什么要费劲地把你按在监狱里?难道你身上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重要证据?” 谢松泉被他说得毛骨悚然。 除了背着几个和盛辉毫无关系的案子,他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特殊之处,韩老板针対他的理由,他能想到的只有经过手的几条洗.钱路子。 可这玩意在圈子里不稀奇,一劳永逸的办法也和谢潜之说的一样,他不明白韩总非要让他呆在监狱的理由。 不过,这是谢潜之的一面之词。 可能韩总并不打算让他一辈子呆在监狱里,谢潜之只是危言耸听。 谢松泉上下打量谢潜之,想从他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 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发现,谢潜之脸色白得不正常。 谢松泉:“你……?” 谢潜之:“你终于看出来了?我不是病了,是被韩老板的人捅了一刀,现在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他盯着谢松泉,表情还是那么担忧,好像他没有故意说过那些刺激人的话一样。 “我刚才说的话,你不想信就不信吧。我今天只是来看看你。” “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韩老板可能一直派人盯着我,我今天偷偷跑出来,你猜他的人发现了没有?” 谢潜之唇角含笑,语气轻松。 谢松泉脸色陡变,腾地一下从病床上跳起来。 谢潜之欣赏着他惊恐的眼神,哈哈笑了几声,正想说话,蓦地发现谢松泉视线的焦点并不在他身上,而在他身后。 恐惧陡然窜上脊梁,谢潜之表情一僵,缓缓转过身。 一男一女戴着口罩,手里捧着本子或相机,阔步走进病房里。 男人沉默地向他走来,女人随手关上病房的门,从边上扯过铁皮床头柜,顶在门后。 谢潜之目光一颤,连连后退。 谢松泉嘴唇哆嗦得厉害,瞧见谢潜之的动作,头皮一麻,当即扯着嗓子大吼起来。 “你们是谁?别过来,别过来,你们要干什么?!救命、救命,有人发疯了,快来人啊!” 男人扬了扬手里的纸笔,乍一看挺老实的样子:“哎哎,你误会了,我是谢哥的粉丝,就是想让谢哥签个名。” 他说着,大步靠近谢松泉,人高马大的外表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女人则坐在床头柜上,噙着一抹嘲讽的笑容,淡淡看着他们。 谢潜之察觉到他们的目标更像是谢松泉,不着痕迹往病房另一边退开,彻底将谢松泉暴露在男人面前。 男人瞥了他一眼,眼中意味不明,从袖口摸出一把20公分左右的短刀。 谢松泉肝胆俱裂,禁不住咬牙切齿骂道:“谢潜之,你个小畜生!” 男人闷笑半声,刚从喉咙里挤出的嘲讽被门口巨大的响声打断。 挡着门口的女人一时不察,门板上传来的力道大得恐怖,撞得她整个人向前一倾,差点一头从床头柜上栽下去。 扑着向前踉跄两步,女人再也没法挡着病房门。 男人脸色大变,顾不得女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病房窗户边。 下一秒,六七位荷.枪实.弹的警察就扑进病房,三下五除二将病房里所有人全部按住。 一位年长的警察走进来,仔细环顾一周,确认没有遗漏,一挥手:“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