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眼熟。 苏兆夜面不改色,换到以前,他肯定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同时也会担心对方想起他丢脸的样子,不等对方说什么,就直接离开。但现在,为了追回孟饮冰,他丢脸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再尴尬也能忍下来。 更甚至,他还对孟饮冰的邻居礼貌地笑了一下,湛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很是温柔。 孟饮冰的邻居没想起来苏兆夜是谁,对方这么礼貌,也不好不回,就笑着点点头算作打招呼,带着女儿回家了。 苏兆夜那个堂弟看得是大开眼界。 他这个要面子得不行的堂哥,居然也有这么一天? 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笑死人了! 苏兆夜的堂弟满脸笑意,引得苏兆夜冷冷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 堂弟耸耸肩,用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苏兆夜收回目光,继续等待。 邻居回家没多久,孟饮冰也从刑警大队回来了。 一出电梯,他就看到拎着个袋子站在门口的苏兆夜和一个不认识的人,下意识皱起眉。 小区保安不是认识苏兆夜吗?那么多人特意打过招呼,怎么会把他放进来? 还有苏兆夜身边那个,有点眼熟,是原主曾经见过的人? 孟饮冰眯起眼睛,刚想质问苏兆夜又想干什么好事,苏兆夜就先一步站直身体,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 “饮冰,你回来了。”苏兆夜定定望着他,眼神满含喜悦,又藏着一些忧郁,使他看起来矛盾到了极点。 苏兆夜的堂弟则站在原本的位置,隐晦地打量着孟饮冰。 人好像还是原来那个人,至少和他记忆里的长相完全一致,但气质变了很多,偶尔扫来的眼神竟让他打心里感到害怕。 上次他遇到类似的人是在哪里来着? 哦,对了,是E国豪赌圣地的那位老大。 苏兆夜的堂弟心口一寒,连忙收敛目光,不敢直接招惹孟饮冰。 孟饮冰冷着脸,侧身闪过苏兆夜,走回房门前:“有事就直说,没事别耽误我回家。” 苏兆夜现在多少明白孟饮冰不爱说虚话的性格,闻言一急,忙追上去,硬着头皮有什么说什么。 “饮冰,我、我这次出国,除了工作需要,还去了……一趟医院。” “医院?”孟饮冰一手搭在门把手上,停下脚步,偏头看向他,“你去看病?” 苏兆夜说:“是。” 孟饮冰哦了声。 出国看病啊,好像也不是多奇怪。 稍微回忆了下以往经验,苏兆夜前两次生病,得的分别是追妻火葬场里比较典型的胃穿孔和急性肺炎,按照理论,现在是该轮到精神类疾病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龙国精神和心理类医疗发展得相对晚一点,国外的心理医生确实比较出色。 就是不知道苏兆夜得到到底是哪种病,抑郁症、躁狂症还是双向? 孟饮冰打量着苏兆夜,直接问了出来:“你什么病?” 苏兆夜深吸一口气,从拎着的袋子里拿出几张检查报告,艰难地开口:“胃癌。饮冰,我快死了。我不想到死的时候还留有遗憾,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你?” 哎呦,那可是喜事啊! 孟饮冰第一反应是欣慰,扫了一眼报告的结论,胃癌中期:“哦,这样啊,那你应该早点签个遗体捐赠协议。没想到你做了这么多年社会渣滓,终于能对社会做点贡献了。” 苏兆夜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孟饮冰居然能给出这样的答案,心里和打翻了调料瓶一样,五味杂陈,一时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觉得胸口很闷,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得快要炸开。 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视野中飘散着五颜六色的细小光点,眩晕感令他泛起恶心,如果不是强行压着,他恐怕会在孟饮冰面前失礼地干呕起来。 四肢冷得难受,血液都快流通不动了,他沉浸在内心饱受摧折的痛苦中,身体沉重地根本无法自控。 见他只顾怔怔地望着孟饮冰,他的堂弟有点着急,给他打了两回眼色,都不见他回过神,只好冒险悄悄捅了下他的腰。 苏兆夜捏着检查报告的手指紧了紧,咬着牙,痛苦道:“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是想要个机会。求你了,饮冰,求你,给我个机会。” 孟饮冰表情变都没变一下:“哦,不行。” 苏兆夜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的脸色一片灰败,本是想用这么大的消息刺激一下孟饮冰,没想到最后受到刺激的人却是他自己。 多可笑啊。 他堂弟在他身后推了他两下,始终等不到他反应,只能上前一步拦住要开门进屋的孟饮冰。 苏兆夜多了解他这个堂弟,对方一动作,他就意识到对方想干什么,急忙抬了抬手,想要制止。 但右臂抬到一半,他忽然顿住。 既然他这个堂弟这么擅长说服别人,或许,这也是一种办法? 只要、只要孟饮冰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不管什么样的办法他都愿意尝试,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都愿意承担! 苏兆夜放下手臂,目光充满希冀,死死钉在孟饮冰脸上,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的堂弟说:“哎,孟饮冰,孟饮冰,你等一下!这个,虽然你和我堂哥已经分手了,但过往好歹有点情分,你看他人都快没了,就别和他计较了吧?看在以前的份上,你也不会真忍心就让他带着那么多遗憾走,对不对?你看他这么在乎你,你那么大度,稍微对他宽容一点也不要紧嘛。” 瞧这话说的,不宽容、不满足苏兆夜的愿望,就是不大度了? 这道德绑架用的真是娴熟啊。 但是道德绑架这种东西,也要看对谁用。 只要他没有道德,就没人能道德绑架他。 孟饮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打量苏兆夜的堂弟两眼,看得他冷汗直流。 “道德绑架我?劝你早点死了这个心。他要不是前男友,或许我还有心情卖他个面子,但是——” 前男友这种东西,不就是“你若安好,那还得了”吗? “话、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嘛。”苏兆夜的堂弟摸了摸鼻子,讪讪道,“人都是有同情心的,就是路边看到一条快死的狗,可能都会给它点温暖,满足一下它最后的愿望的。” 说完这话,他顿了顿,回忆自己的措辞,深觉发挥失常,内心腾起浓重的警惕。 是孟饮冰身上那股血腥的气质影响到他了吗? 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好。 苏兆夜的堂弟努力对孟饮冰挤出一个笑。 孟饮冰深以为然:“如果我遇到快死的小狗,我确实会同情小狗。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