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没人,踩在地上的脚步声清晰回荡。齐白晏一直牵着元璀的手,将人往回牵,手里的力道丝毫不减。 廊道里的温度比起宴会厅稍微高些,被他牵着的元璀盯着地面发呆,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齐白晏面色虽是没什么波动,嘴唇却紧紧抿住,按下电梯键。 “叮——”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齐白晏原先握着的手落了空。 “你松开!”元璀甩开他的手,怒道:“不要牵我的手!我自己走!” 齐白晏抬眸对上了视线,眉头微皱,想要伸手抓住这个醉得开始撒酒疯的人。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元璀喝醉的样子。要不是这个人走路都在打飘,外加说话的时候语气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他差点都要以为元璀现在是清醒的了。 元璀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视线迟缓而呆愣,黑亮的眸子像蒙了一层雾,看不清在想什么。 下一瞬,他转身就走! 齐白晏双眼微微眯起,跟了上去。 元璀头也不回,满身火气散不掉地顺着走廊蹿出了环岛酒店的大门,齐白晏慢条斯理地跟在他身后,跟他保持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要是稍微走快点,元璀感觉到什么就会加快步伐,拔腿就跑。 “齐总,您……”司机疑惑地探出头,准备给他拉车门。 齐白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跟着那个发酒疯的小醉鬼顺着环岛酒店铺设的石道往人行道上走。 司机看懂了他的眼神,脑袋缩了回去。 * 整个酒店的外面是主岛专门铺设的散步道,时而贴着树林边,时而穿过沙滩,中间还有两座拱起的桥景道,基本上是将主岛比较漂亮的地点都环绕一圈。现在是饭点,散步的人不多,脚下踩着结实的散步道,还有海风吹拂着面庞,凉丝丝的。 元璀在酒店里说的那番话齐白晏还没来得及细究,就听到在前面攥着拳头气鼓鼓走着的人忽然大声道:“他说你坏话!说你有病!” 覃瑞和他打起来的理由想想都知道,齐白晏“嗯”了一声。 两个人似乎也已经好几天没有这样说话了,白天里在POE门店的对话说不出是在互相较劲,还是他强硬地面对着这个总是想逃走的小家伙先行狠下心。 ……倒是没想到最后会闹成这样。 元璀听到他这声“嗯”,似乎更生气了,小声含糊地道:“他……他们都说你有病,我不信。” 齐白晏抿了抿唇。 元璀脚下步伐不停,肩膀愤怒地绷紧,像只竖着耳朵的小狗,浑身的毛炸起,鼻息湿润粘稠,醉后话时而磕磕巴巴,“你、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什么病?是大病还是小病!是不是会要命的病!” 齐白晏淡淡地道:“不是大事。” 元璀火气噌地更大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齐白晏:“没必要。” 元璀脚下一顿,抬脚踹飞了一个小石子,石子在地上“啪嗒”滚了两圈,撞得满是脆响。 他重重地喘了几声,大脑被酒精烧得晕乎,凉丝丝的空气浸入了肺腑,不知道是因为酒气上头还是气的,脸蛋发红,“我问你……密码锁什么时候解的?” 齐白晏这次倒是说了实话,“锁上之后。” 元璀拳头握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齐白晏缓慢地停下了脚步。 元璀没听到声音,转头呆愣地看着他。 散步道旁的树上挂着一串串香槟色的小彩灯,随着踏响的步伐,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照得男人发丝上都仿佛沾到了漂亮的碎片,英俊的轮廓晃得元璀脑袋发懵。 齐白晏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漆黑的眸光微动,仿佛打碎了漫天的星光。 元璀站在原地,和他隔着一段距离对峙,指尖缓慢地收紧,嘎吱作响。昏沉中胸口刹那间涌上莫名汹涌的火气,沙滩滚上来的砂砾被他踩得发出轻响。 齐白晏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眼睫微微垂下,脚下的影子被光色拉得长长的,伸手也触不到。 元璀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瞬,忽然像只困兽一样在原地走了两圈,踩得地面砂砾沙沙作响。他的唇瓣张张合合,酒气熏得脸皮滚烫,半晌忍无可忍地愤怒出声,“我不想走!” 这一声就像是在扯着嗓子吼,如同引绳般将他全身的火气都勾了出来。 齐白晏指尖一顿。 “谁说我想走了?你不要自作主张!”元璀“啊”地嚎了一声,烦躁地将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像只炸毛的小狗,两只奶狗耳朵难受得拧来拧去。 不等齐白晏说话,他猛地抬起脸,眼睛瞪得圆圆的,顺着上个话题直接迁怒过来,“你这个人怎么脾气那么坏!独断专行!不讲道理!” 齐白晏唇瓣动了动,“嗯。” 元璀:“肆意妄为!随心所欲!强硬的要命!” 齐白晏:“嗯。” 元璀:“总欺负我!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坏脾气!捉摸不透!还喜欢吓我!” 齐白晏:“嗯。” 或许只有醉后才敢这么说,元璀脑袋发胀,像憋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红着眼眶越说越委屈,最后直接忍着粘稠的鼻音骂道:“混蛋!王八蛋!坏男人!” 这几句虽然是在骂人,但声音越来越低,气息越来越湿润,软绵绵的哭腔般撩得人心尖发痒。 齐白晏:“……嗯。” 元璀咬了咬唇,“我摸不透你的心思,不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抱我,亲我,对我做那种事?” 齐白晏没说话。 “你每次亲我抱我……我下面都怪怪的,弄得好脏。之前我还以为怀孕了,瞎买了个避孕棒,就被你怀疑和别人睡过……”元璀迷迷糊糊间想起了很委屈的事情,颤抖地吐出了一口滚烫的气息,鼻尖发酸,鼻音越来越重,“……我、我原先想着哪怕有一个和你的孩子就好……哪怕你不知道。” 元璀顿了顿,眼眶通红,失落又倔强地垂下脑袋,抿了抿唇,“……我一个人养,也可以的。” 这声很轻,几乎听不清,但又异常的认真。 明明只是十八岁的年纪,生病的时候像极了小朋友,身高比自己矮了些,身材也纤细削瘦,手腕看起来一拧就会泛着淤青……那么的脆弱柔软。嘴里却说着这般认真的话语,好像真的曾经在心里下定过决心,要一个人生养小小的宝宝。 而且还是和他的孩子。 齐白晏静静地看着元璀,眸中的神色如暗潮般波动。 元璀拳头攥得紧紧的,呼吸随着张合的唇瓣越来越急,肩膀发抖,被抛弃的羞耻和委屈的复杂情感拧巴在一起,比什么都让他难堪,直到受不住地蹲下来,崩溃道:“……我明明已经决定要忘记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