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咳!”他忽然呼吸不上来,手掌卡住喉咙,嘴唇翕动着,脸色涨红。这种姿态已经许久不见,靠药物和外界调整才压下去,却在情绪急躁、慌乱至极的时候再次复发。 【“求你们,放他出来吧,他真的怕黑……他小时候一被关起来就会哭,求你们了!”】 【“我……求你……出去!”】 【“是你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 【“池琅,是你……害了她!”】 “啊……”池琅捂着脑袋,颤抖的声音从鼻腔挤出,溢出的声响支离破碎,心脏被扯得撕裂疼痛。 他想打开门回到自己房间,眼前找不到焦点,晃得恶心想吐,强烈的心悸烧得胸腔火辣辣的,隔着耳鼓能听到沸腾的心跳声,人类的皮肉像被扒了下来,露出了内里那具早已燃烧干枯的枯骨。 “咳,咳……呕!”池琅勉强冲进房间盥洗室,抽痛地干呕了起来,焦虑、悲观、无助的情绪将他的神经扭成麻绳,恍惚间就像回到了五年前。 紧闭的门扉如同拒绝的铁板,砸得他本就如履薄冰的心脏重重一摔,懊悔得恨不得把心肝脾脏都揪出来摔在别人面前。“哗啦”池琅手指发抖地接下一抔水,狠狠地拍在他脸上,强行清醒。 焦虑的视线落在阳台,池琅一瞬间丧失了再次面对的勇气。这些天,他总像个烦人的包袱跟在对方身后,对方给予他信任和期待,他却总因为自己的贪心将事情变得更糟,甚至推向无法挽回的地步 “叮咚!” 电梯停在七楼,甘南霜心事重重地抱着那束玫瑰,抬脚迈出去。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冲过来,险些撞得她后退,“谁……” 待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她的肩膀阵阵发痛,神情也愣住。 “我……我惹他生气了。”池琅急红了眼,“我惹他生气了……!” 甘南霜:“……池琅?” 池琅手掌力道收紧,脸色发白,“你帮我去跟他解释好不好?解释一下,这玫瑰不是特意送你的,只是意外!” 甘南霜神情顿住,僵硬地看着他。 池琅气息一滞,陷入自我拉扯和焦虑中,“不,不解释这个了!这也不是你的责任。” 下一秒,他两只手如同铁箍,掐得甘南霜“嘶”了一声。 “这婚……”池琅气息越来越急,嘶吼道:“这婚能不能退啊?!” 甘南霜吓得一呆,脸色发白,“我……” 他这副模样太少见了,往日总是嬉皮笑脸的,甘南霜从未见他如此失控动怒的模样,仿佛他被压迫得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费劲地给自己争取一丝生机。 池琅吼完便猛然清醒,颤抖地松手,喃喃道:“不对,不是的……你也不是故意的。” 甘南霜嘴唇张了张,说不出话。 池琅崩溃地搓揉着眼皮,似乎想哭,肩膀耷拉下来,身体却硬邦邦地撑着,随时会因为这最后一根稻草被压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想朝你发火的,是我太急了,我去处理,我马上去处理。” 他低着头,额发遮住了眼睛,隐约漏出发红的眼眶,手却扶稳受惊的甘南霜,“……对不起,你也不是存心的,应该都是我的错。” 恢复到他往日的状态,哪怕再不耐烦,也不会对甘南霜说狠话,做错了事永远会认真地道歉。 可看到他这副样子,甘南霜心脏却像被一只手拧住,感同身受到他的无助。 “我……”甘南霜脑袋嗡嗡的,脸颊绽开一个苍白的笑容,“我带你去跟见爸爸,由你跟他说,好不好?” 她对上池琅视线,轻声道:“没事的,别慌。” “你来干什么?”甘炳权脸色铁青,转而看向甘南霜,“让他出去!” 甘南霜:“爸爸……” 池琅搓了搓手,低吸一口气,“伯父,我是来跟你商量退婚的……” “你还有脸说?!”甘炳权怒道:“我女儿对你死心塌地,你呢?你先前撺掇她说退婚的事,现在又闹这么一出,我问你,你们池家是不是不把我们甘家放在眼里?以为我们是上赶着求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甘南霜急了:“爸爸!” 池琅在门外等了半小时,此刻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伯父,关于退婚的原因,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甘炳权:“我不想听你解释,让池宗源打电话给我!我倒要问问他我女儿是不是就那么不值钱?这样被你们愚弄!” 甘炳权毕竟是场面上的人,现在能把说到这种地步,足见生气程度。 甘南霜被他说得脸色发红,被池琅抬手拦下,“我来处理。” 甘南霜配合地收声。 “伯父,如果您联系我父亲,他是不会跟你说真话的。”池琅抬眸,坦诚道:“我觉得作为当事人,我才是最适合告诉您真话的人……关于为什么会演这场戏。” 甘南霜:“池琅……!” 闻言,甘炳权眸子眯起,定定地打量着他。 池琅面色泛白,但依旧直挺挺地站着,不卑不亢。 片刻后,甘炳权闭了闭眼,轻声道:“南霜,先回你房间休息一下。” 甘南霜:“……好。” 这便是不愿意有人旁听的意思,或许也是为了保护她。 甘南霜忐忑地关上门,关门前只能看到池琅苍白的侧脸和僵硬的脊背。她不知道池琅为什么突然主动找过来,可能是碰上了什么事,所以想要一次性解决。但甘炳权本身也对这场婚事存在意见,退婚不过早晚,池琅来和他谈话……是为了什么呢? 门被轻轻关上,无声无息。 甘炳权掀起眼,炯炯的眸光看向池琅,一反刚才怒气汹涌的模样,“你说服南霜陪你演戏的?” 池琅:“是。” 甘炳权有些意外:“难得你愿意承认。” 池琅抿紧了唇。 他就知道,甘父也是个人精,怎么会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池琅:“您打电话给我父亲,不是商量退婚的,对吧。” 甘炳权手指顿了下,不答反问,“为什么?” 池琅:“如果您真的是一个只为了女儿幸福而联姻的性格,不会放她热脸贴冷屁股倒追我三年,还坚定要定下婚事。而且,我先前拜托过南霜跟你说退婚的事,您的反应很奇怪” 【“你上次怎么跟你爸说退婚的,跟他说你不喜欢我了?”】 【“说了,也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但他不信,说我作为姑娘家倒追了你三年,突然不喜欢肯定有问题,还过来试探是不是你想退婚所以让我说的。”】 “听到她的答复后,我就明白了。”池琅抬起脸,对上他的视线,“南霜的幸福对你来说虽然很重要,但池家许诺你的东西肯定很重……重到让你愿意睁一眼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