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着实棘手。 瀚王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妻子跟前的酒杯挪走,再不准她喝一口酒。 王妃看他一眼,眼珠转了转,本来还想旁敲侧击打听打听陛下后宫那些个妃子的事儿,如今接收到瀚王警告,多少收敛了些,暂时不敢再打他的主意。 于是宋知砚便被捉住了问话: “阿砚,听说你前些日子接回府里一位女子,是弘王的堂妹?” 宋知砚还在桌子底下跟封赫斗智斗勇,闻言下意识啊了一声,一脸迷茫地看向王妃,不知她说了什么。 王妃沉默了片刻,和瀚王对视一眼,又重复了一遍。 宋知砚讷讷点头,又很快摇头,解释道:“暂住些时日,那姑娘也没地方去,左右王府里也不缺那么双筷子,便留在了府中。” 王妃长长地哦了一声,又问道:“这么说你还没娶妻吧?可有中意的姑娘?” 宋知砚:“……” 封赫闻言神色微怔,脚下一个松懈,宋知砚总算是逃脱了他的控制。 封赫拿眼瞧着他,小心翼翼地,心急如焚地等着他答话。 但又害怕他说出来些什么,惹王妃不高兴。 好歹是长辈,朕跟阿砚这事儿成不成,还得看人家脸色不是! 宋知砚盯着姨母笑得灿烂的脸,心里有些怅然。 两家闹得这么僵,好多年不曾搭过腔了,这回来,他也是一路上忐忑,不知姨母会不会因为当年的事给自己甩脸色。 但现在看来,大家都对当年的事绝口不提,好像那件事没发生过一般,一直以来,怅然的,担心的,难受的,都好像只有自己一人。 宋知砚摇摇头,努力忽略身旁男人的炽烈目光,笑道:“尚未有什么中意的姑娘。”倒是有个不可能的男子。 姨母这才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稍稍往后仰了下,又很快把上半身朝他倾过去,看了眼封赫,眼里满是关切:“陛下都纳妃了,你这还……这可不行。” 宋知砚回道:“男子汉大丈夫,自当先立业,如今国内形势不安,我……” “行了行了,净整这些个穷酸儒生的说法!”姨母打断他,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正好我这儿认识不少称心的姑娘,你要是心里没人,那便正好见见。” 他刚要拒绝,身旁一道低沉的声音便替他发了声:“他骗您的。” “……”在座的诸位皆是一惊,就连三岁的牙牙都没反应过来,脆生生地问:“谁骗人?骗人是不对的!” “没谁。”宋知砚低声安抚了,又皱起了眉头,作势要呵斥封赫:“你胡说什么!” 姨母见他这般反应,心下更是一沉,但面上还是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问道:“哦?是哪家的姑娘?阿砚可真是脸皮薄,跟你姨母有什么不能说的!” 宋知砚握着筷子讷讷不知如何回答,但又怕封赫把事情都给抖落出来,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没谁,”他勾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看着姨母,“您是长辈,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会骗您呢!” 封赫闻言跟他对视一眼,抿了抿唇,也只能附和道:“朕说着玩的,说着玩的。” 大家都不以为这是个玩笑,瀚王不了解这儿女情长的诸多事端,但也察觉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明日便见见刺史大人的二女儿罢!我早先就瞧过了,白生生的小姑娘,今年也正好二八年华,喜人地紧!”姨母眯了眯眼,笑着说道。 宋知砚在桌子底下的手死死掐住了封赫,笑道:“好。” 姨母这才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那就好!来来来,吃饭吃饭!” 封赫黑着一张脸,半分笑意也无,夹了几口菜便说吃饱了,一点虚礼也没,扭头走了出去。 王妃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背影看了片刻,又给宋知砚夹了一筷子虾,笑道:“阿砚快些吃罢!吃完早些去睡!明日也只是看看,要是不合适咱也不强求。说些什么先立业再成家的傻话呀!你母亲九泉之下也不过是想你平平安安罢了!” 她的尾音有些悲伤,看向宋知砚的眼神也哀伤地不得了,仿佛他不去见人姑娘便是不孝不仁,是天大的罪责。 宋知砚盯着碗里的菜,苦笑一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里已蓄满了泪: “您真的不怨母亲了吗,姨娘?” 第七十五章 往事 其实当年瀚王妃和宋知砚的母亲是一对比谁都亲的好姊妹。 他俩本来是庆州一家商贾家的两姐妹,娘亲早逝,父亲又经常在外行商,半年不着家,宋知砚的母亲作为长姐,其实更多地充当了个母亲的角色。 两人差了十多岁,但却丝毫没有芥蒂,日日一起欢笑。 直到宋知砚母亲十八岁那年,遇见了上京赶考的宋知砚父亲。 当时他还只是个穷秀才,腹有诗书气自华,当即便把这位久居宅门的大小姐给深深吸引住了。 于是便跟任何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那般,她父亲是个势利的,当时朝廷买官卖官风气盛行,这穷秀才木讷又不懂变通,就算有幸入了仕,也早晚要折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里。 没人愿意让自己的亲女儿去给人守寡,尤其是发妻早逝,女儿辛辛苦苦拉扯妹妹长大,要是真跟他跑去京城,那简直跟扔个女儿没什么区别了。 可宋知砚母亲也是个倔的,求父亲不成,当晚便收拾了行李要私奔。 结果被小妹抓个正着。 瀚王妃当时哭得很小声,不敢惊动了府里守卫,涕泗横流地拉着她的衣袍求她不要抛弃自己,结果自然是两姐妹抱头痛哭,但这依然没能动摇大姐的心,她还是翻墙走了。 从小被困在这宅子里那么多年,她太想出去了。当然一部分原因也是父亲瞧不起自己这情郎,她想证明给父亲看,他是有实力的。 第二天老爷几乎要昏厥过去,气得跳脚大骂,拉着瀚王妃到祖宗排位前,发誓再不认这个女儿。 当时瀚王妃还是认这个姐姐的,但毕竟年龄小,她一走三四年不回来,她便知道阿姐这是不要自己,不要这个家了,于是恨意便逐渐滋生出来。 再后来那穷书生确实当了官,但也不是什么大官,好歹也算是有了宅子家产。 她们夫妻俩本来还打算回去看看父亲,看看小妹,可每次都是被父亲给撵出来,最后连小妹也不给自己好脸色,于是只能作罢。 这样一晃便是十几年,宋知砚长到十岁,突然有一天被人出去买糖吃的时候被人给拐卖了去。 拐卖他的是一伙山贼,不就便被封赫父亲带兵给剿了,他还没来得及被卖出去,便趁乱逃回了家。 孰料家里却是一片狼藉,只不过几天的时间,父亲就因为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