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在水声中一边洗脸一边把外边的交谈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 长公主好像也对自己有些防备了。 也是,自己终究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只是个捡回来的小乞丐,现在能做到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全是靠先皇的照拂。 但如今朝廷形势严峻,不少人都提防着自己谋权篡位,功高盖主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他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隔着屏风看了看外边影影绰绰的两人。 自己可是一直把他们当家人,没想到还是…… 宋知砚突然觉得自己无比孤独。 “长公主,陛下。”宋知砚走出去,朝两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两人愣了下,封赫微微皱眉:“朕不是跟你说了么,这又没有外人,何必如此多礼?” 宋知砚笑笑,并没有多做解释。 诺诺从后边追过来,抱住了宋知砚的大腿。 宋知砚把诺诺抱起来,朝两人笑笑:“这不是怕隔墙有耳,况且君臣有别,还是不要逾距的好。” 封赫眉头皱地更紧了,长公主却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说人从小就这样,跟个小夫子似的,没想到长大后还是一点没变。 语气里颇为怀念的样子。 第十六章 抓那老头 “若没旁的事,微臣就先告退了。”宋知砚把诺诺撇下来递给长公主,笑道,“告辞。” “哎……”长公主伸手接了,想再说什么,话到嘴边打了个滚,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封赫眼神有些复杂,闻言也没阻拦,只是吩咐来喜把自己的狐裘披风给他带上,最后还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宋知砚孤身一人往外走,背影有些孤单地令人心疼。 长公主很是奇怪,看着他这样也于心不忍,于是转头问封赫:“阿砚怎么了?你昨晚上把人欺负狠了?” 封赫震惊:“姐你在说什么?朕什么时候欺负过他?!” 封盼拍拍他的肩:“好生待人家,这孩子从小就心思细腻敏感,你这大大咧咧的……总之你自己掂量着办罢!” 封赫看起来有些烦躁:“朕知道。你要是没什么事,也趁早回你萧国做你的皇后,成日里往我这跑,还带着个小拖油瓶,像什么话!” “你嫌弃我?”封盼瞪眼,指着他的鼻子简直要咆哮,“娘不在了后,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和阿砚拉扯大的,你现在居然……居然……” 封赫最怕她这幅样子,看到就头疼,啧一声就往外跑。 封盼在身后气得跳脚,一手还抱着诺诺,也奈何不了他- 天香楼。 前台上的掌柜噼里啪啦打着算盘,一手边还放着个账本。 一个尖嘴倒吊眼的瘦高伙计从楼上下来,凑到他身边小声打听: “哎,掌柜的,这楼上雅间里,跟摄政王一块吃酒的,是谁啊?” 掌柜打算盘的手停了,抬起头来一脸不悦地看着他,良久,笑眯眯地捋了把胡子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把人伺候好了就成!能跟当朝这位只手遮天的摄政王一块喝酒的,是我们这小平民百姓能打听的么?” 伙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着托盘一边忙去了。 日暮西山,夕阳给二楼雅间里的两人都蒙上了层淡金的光晕。 窗外树杈上的男人灵活踮脚,消失在了原地。 “你别喝了成不成?!哎呦我的小祖宗哎!”石光霁抢过他的酒杯,紧皱着眉毛一脸无奈。 宋知砚一脸泪水,狼狈不堪,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风度端庄:“给本王拿过来!你知道我是谁不知?本王可是当朝摄政王!就算是皇帝,封赫,也是要听我的话被我拧着耳朵训的!” 石光霁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你行你厉害,草民怕了成不成?连我都认不得了,还想着自己是摄政王呢!” 他撇撇嘴,一脸不屑。 宋知砚接过茶来也不喝,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捶桌子,咚咚闷响。 “我是摄政王,我是太傅,我是大合国的顶梁柱……什么事都是我抗……要早知道这么累,还不如当时跟着我爹娘入了狱,进了那……” “不许胡说!”石光霁吼他,“都过去了,你要是不想,咱们就远走高飞,哥带着你,反正我有钱,咱去江南,去当个土财主,成不成?” “不行!”宋知砚吸吸鼻子,看着手里的酒杯喃喃道:“我走了封赫怎么办呢?现在已经那么多变数了,他自己……他怎么办呢……” 石光霁:“……” 人家都跟你离心了!都开始提防你了,你可醒醒吧你! 宋知砚一头磕在桌子上,声响骇人。 石光霁刚想过去把人扶起来送回家,他竟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养育之恩救命之情,我也没办法啊!横竖死过一次了……唉……这酒不对味啊怎么?” 石光霁起身把窗户关了,走过去把他杯子抢过来:“行了行了,你不还有我么!能帮的我多帮衬点,别哭了,丢不丢人!” “你有什么用啊你什么也不知道!”宋知砚晃到窗边,推开窗户往外探头。 石光霁吓了一跳,以为他要轻生,于是一边拽着他往回拉一边跟他吵:“你有病吧宋知砚!老子怎么就没用了?这顿饭还是我请的呢!” 宋知砚只是流泪,被他拽到桌边便去够酒。 石光霁眼疾手快地把酒收了,拿起个春卷就要往他嘴里塞:“王八蛋!” 宋知砚被塞了满嘴,这时窗户突然从外边破开,一道黑影飞身冲到他面前,掐着宋知砚的脸一脸阴沉。 窗外闪过一个人影,宋知砚看到后瞳孔一缩,一边噎着一边被掐一边还伸手指着窗外神情亢奋。 他挣扎掉了嘴里的春卷,指着窗外吼:“抓住那老头!树上那个!他就是昨晚上那小偷!” 封赫哪里还有心情管老头,只能挥挥手让一旁的暗卫去捉,自己则掐着他两腮,伸出食中两指,往他嘴里掏去。 石光霁脸腾地红了,大吼道:“你干什么?!” 旁边突然窜出个暗卫,二话不说把他按下了。 宋知砚早就醉得神志不清昏昏沉沉,被人撑开嘴唇也反抗不得,倒是石光霁,看到封赫这样简直是把自己的三观按在地上摩擦。 “他还给你吃了什么?吐出来!”封赫一脸戾气,指尖触到他敏感的喉咙,引得对方不住干呕。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在干什么?!”石光霁简直要疯了,奈何被人按着,只能原地跳脚。 封赫瞪他一眼,长久在战场的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强大气势让他止不住打怵。 按住他的暗卫利索地往石光霁嘴里塞了块麻布,堵上了他的嘴。 宋知砚眼角飞红,带着醉意和满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