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快步离开教室,步子迈得极其用力。林蝉哭笑不得,也庆幸安佳陷得不深。 她带著书忐忑地来到最东面的1班教室后门,往里面张望,发现楼祁坐在最里面一排末尾,趴在桌上睡觉。清瘦的少年弯着腰,脖颈修长,颈侧的骨线分明。 她心脏扑通狂跳,没注意身后有人靠近,周旭阳突然从她身后跳出来喊:“妹子,咋来我们班!” 林蝉吓得后退两步,余光下意识瞥向楼祁,没醒。她清咽口水,把书递给周旭阳:“安佳让我把书还给……楼祁。” 当着别人面说出楼祁的名字异常艰涩。念完名字,似有糖果在舌尖跳跃,麻麻的,微甜。 周旭阳翻来覆去看诗集,了然地拧眉:“她人呢?” 林蝉叹了声气:“她说要一个人上天台哭。” 默默翻了个白眼,周旭阳无奈叹气:“这傻妞……行了,书我会给他。谢了。” 林蝉点点头,又看了眼楼祁,却意外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漆黑如墨的眼睛慵懒地盯着她看。 心头重重一跳,林蝉匆匆道别。 周旭阳茫然地摸着寸头,浓密的眉毛拧成一团,把书扔给楼祁,笃定地说:“安佳那室友胆子确实小,看到你就跑了,你怎么着她了?” 楼祁挑眉,把书塞回抽屉,问:“不关你事。” 轻哼一声,周旭阳双手十指相扣抱着后脑勺,吊儿郎当地瘪着嘴往门外走:“行吧,我去天台看看热闹。” 将书抽出,楼祁低头看了一眼。同班有个女生经过,眼尖地发现,羞涩地问:“楼祁,这书可以借我看看吗?” “呵。”楼祁冷着脸低低一笑,“你知道这诗人?” 女生一怔,摇头:“不…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去了解。” 把书塞回抽屉,楼祁重新趴桌上,语气漫不经心:“不必了,我的书不外借。” 自习快下课时,安佳回来了,眼睛红肿,心情似乎不错。回到座位将教材翻出来开始翻着白眼费力地背公式。 林蝉原本还担心她,见这副模样放下心来。把自己抄的课堂笔记递给安佳,林蝉鼓励:“月考加油。” 安佳对林蝉这种私底下偷偷努力,面上却故意答错题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次日月考,清空完书桌排考场。林蝉请假没去打工。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后,所有人回教室整理书桌。 安佳整理完后趴在桌上唉声叹气,林蝉问她怎么了。安佳难受道:“一想到你会和我分开就难受。” 月考后根据成绩排座位,安佳一向都是坐在最后一组的特殊待遇。 林蝉戳她气鼓鼓的脸蛋,安慰道:“放心吧,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和你分开呢?” 安佳皱皱鼻子:“你什么水平我不知道啊!”只是林蝉不让自己说出去罢了。她一定会在这次月考大放异彩,扇爆陈姜安的脸。 考完试当晚,林蝉回KTV打工。打工快一个月,同事和经理都了解林蝉的家境,对她很关照。 在更衣室换衣服,她们夸着林蝉的发卡好看,聊着聊着,问到林蝉考试如何。 林蝉低头扣上制服的纽扣,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笑意未达眼底:“我成绩不好的。” “没事,要是考不上大学,就来咱们这干活,只要肯干也不差,养得活自己。”一同当班的二十多岁小姐姐拍拍林蝉的肩膀说道。 林蝉合上衣柜门,真诚地道谢:“嗯,谢谢红姐,我先去干活了。” 考完月考,有不少南高的学生组团来唱歌放松。林蝉的刘海已经长及眼睛遮挡视线了,绿色蝉型发卡将刘海夹上去,长发盘起,一派干净利索的模样。一身成熟的制服,一般人不注意她,也认不出她是南高的学生。 有一批学生成群结队涌进来开了大包厢,其中夹杂着林蝉耳熟的声音。她心一惊,是他们班的同学。 林蝉躲进空包厢内,听见他们吵闹地经过,有女生疑惑地问:“姜安,楼祁今晚真的会来吗?” 陈姜安语气滞缓,语速逐渐加快:“他……当然会来了!我已经邀请他了!他怎么会不来呢?” 另一个女生崇拜道:“姜安真厉害,人漂亮成绩又好,楼祁都听你的话。” 人哄哄闹闹地路过,林蝉心脏剧烈跳动,从包厢出来,去了另一边走廊,跟红姐换了值班的区域。 一整晚林蝉都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招待完两个大包厢,又迎来几个喝醉酒的中年大叔,上来就要再开一箱雪花。 林蝉出去下了单后,靠在墙上休息。包厢内钻出来一位大叔,扶着墙踉踉跄跄,面色难看,林蝉下意识上手扶他,关心地问:“这位客人,你没事吧?” 不想大叔反手握住了林蝉细瘦的手臂,醉意熏天的脸贴近林蝉,眯着眼看她。 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吐在林蝉脸上,中年男人含糊不清地说:“这次的货不错啊,五百够不够?” 林蝉吓得使劲挣脱,但男人粗壮的手臂像钢筋似的锢住她的双臂,往包厢里带,林蝉慌得大声喊叫:“你干什么!松手!” 门被推开,包厢内灯红酒绿,烟酒气味交织浓郁得人睁不开眼,如同一个怪物张开巨口,即将吞噬她。 林蝉瞳孔缓缓放大,包厢内的灯球旋转着,漩涡似的将要卷席她。 一只有力的手从身后突然出现,摁住了男人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掰,力气大得惊人。男人哀嚎一声,松开林蝉,痛得蹲下来抱着胳膊喊疼。 林蝉往后退,撞上了来人,她惊慌失措地回头看,眼里满是惊恐不安,在见到来人时,瞬间安心。 是楼祁。 他漆黑的双眸沉得如墨,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剑,笔直地刺向中年男人。他紧抿着唇,语气却放缓,问:“没事吧?” 林蝉眼里带泪,身体轻轻颤抖。摇头,林蝉哽咽道:“没事。” 中年男人撞开了包厢门,招呼里面的兄弟出来帮架,这帮醉汉各个人高马大,膘肥体圆的。林蝉紧张地揪住楼祁的衣角,手指都在颤抖。 楼祁见这帮人阴狠的模样,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暧昧的射灯灯光下,他轻啧一声,隽秀的脸懒散地笑,却带着寒意。他抬手指头顶的监控:“报警了,大概五分钟后到。” 因为南高就在附近,派出所离得近,治安环境很好。 经理早先就从监控看到异常赶了过来,这帮醉汉见状,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背影怏怏的。林蝉和经理说了自己没事,跟着楼祁走到熟悉的楼梯角。 从背后看,楼祁瘦高的背脊是成年男人的轮廓,骨架大刀阔斧的,小臂精瘦的肌肉线条漂亮干净。所以刚才状似轻轻一捏,那男人就痛不欲生。 成为他的恋人,应该会很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