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戈道过谢,让他们进府去,做什么都在这陪着尚滕尘晒太阳。 三嫂言晨昕搀着三郎的手臂道:“我们就在这等着,没事,娉娉你放心跟他说话。” 有人爱护,沈文戈心里熨帖,当下提着裙摆下了台阶走到尚滕尘面前。 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白色裙摆,尚滕尘抬起了头,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胡茬往外冒着,一看便是一晚上都没睡。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一字未说,先是给沈文戈磕了头,“砰”地一声,可见用劲儿之大。 沈文戈没避让,她救了他的命,为他持家三年,她受得。 “你来做什么?” 他缓缓从地上抬起头来,额头上都磕破了皮,他说:“我来向你道歉。” 沈文戈昨晚痛快哭了一场,醉了一气,已经将那些郁气撒尽了,又可以冷静面对他了,便道:“你已经道过了,在公堂之上。” “那是为母亲道歉的,我今日前来,是为自己道歉的,我对不住你,没能认出你来,”说着,他眼眶湿润了,哑着嗓子道,“对不起文戈,我让你受委屈了。” 两辈子了,她终于等来他的道歉了,可她已经不需要了啊。 藩篱被风吹动,隐隐露出内里摇着头的下巴尖,“好,我知道了,收下你的道歉,可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尚滕尘听她说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心都要裂了,他道:“我会补偿你的,尽我所能。” “不必。”沈文戈自嘲笑笑,她其实更感兴趣的是,他怎么就看清了,齐映雨不是瞒他瞒得很好吗。 尚滕尘听她这样问,以为她是故意挤兑自己,只是简单道:“我带她去见了那卖胡饼的夫妻俩,又问了她些细节,她说不上来。” 真奇怪,那些细节,前世齐映雨也应该说不出来才是,那为什么前世的尚滕尘就是不信呢,沈文戈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了。 “你走吧,不要再来侯府找我了。”说完,她转身要走,可尚滕尘跌跌撞撞,因为跪久了没能站起来,就那么跪着拉住她的裙摆。 她心下一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被他碰了,好恶心! 倍柠赶紧将裙摆撤出,她冷喝:“你做什么?” 尚滕尘苦笑,夫不夫,妻不妻,他怎么就和沈文戈走到了这一步,他眸中含着泪,说道:“文戈,我悔了,自你离去后,我才知道我对你也是有感情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将她送到你看不见的地方,我们和好吧。” 沈文戈只觉得耳边像是有苍蝇在嗡鸣,她嗤笑了一声,像极了王玄瑰不屑的样子,她说:“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便后悔了?” 尚滕尘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他早就后悔了,只是自己不敢相信! 直到昨晚,他悔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能怎么办,他已经纳了齐映雨了,如果她还在,文戈绝对不会回头的。 “文戈,求你,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我立马去退婚,没有什么新妇,只有你。” “不好!” “文戈,文戈,我……” “尚郎,你们已经和离了,就别在纠缠了。”有一队穿着明黄盔甲的金吾卫奔了过来,几人搀扶起尚滕尘。 “不,你们放开我,我还没和文戈说完呢……” 一人摆手,让他们快将尚滕尘带下去,向沈文戈抱拳,“七娘,宣王命我等过来帮忙,你放心,他来一次,我们拦一次。” 王爷?脑子一闪而过什么,沈文戈晃了晃神,“多谢你们。” “不客气,七娘。” 金吾卫都是尚滕尘的同僚,谁也没下重手,眼见着尚滕尘就要挣脱开来,几人额头上都冒了汗。 该死的,事没办好,他们还不得被王爷训斥。 “郎君、郎君!”有尚府小厮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见到尚滕尘及他身边的金吾卫,也没多想,尚滕尘本就是金吾卫。 他冲上来,趴在尚滕尘耳边道:“郎君,快回去,齐姨娘上吊了。” “什么?”尚滕尘心里升起不可遏制的怒火,齐映雨她又在闹什么!他现在可在文戈的面前。 “她死了?要是没死,你来寻我做什么?” 小厮跺跺脚,看了大家一眼,又趴了回去耳语,“齐姨娘有身孕了,夫人让你赶紧回去。” 晴天霹雳不外如是。 他不再挣扎,愣在原地,半晌露出一个绝望的苦笑。 含泪的眸子看向沈文戈,隔着她的藩篱对上她的视线,落下两行泪来。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以沈文戈的傲气,他怎么求她回来啊。 他身子晃动,晃下金吾卫的手,对着小厮道:“走我们回府。” 沈文戈歪头挑眉,那离得近听了个全的金吾卫凑了上来,说道:“好像是尚郎家里姨娘上吊,发现怀孕了。” 又是上吊,齐映雨自尽的法子真是千千万,心下膈应,她也不想再污耳朵了,郑重向来帮忙的金吾卫道谢,还给他们塞了碎银,就见到了宣王府的安沛儿。 兄长们见此纷纷回了府,安沛儿熟稔地托住她的手,悄悄道:“娘子放心,我家阿郎已经派船去接应范娘子了,尚郎君马上就要没空来寻你了。” “范娘子是何人?” “瞧我,忘了跟娘子说,就是尚郎君的新妇,盐商范氏之女,范欣,从杭州来长安,按理走水路最便利,但就怕水路上劫匪多,她又带了大批嫁妆,索性图安全走的是官道。” “如今阿郎给派了船和护卫,能节省一个月的时间,不出意外,范娘子没几日光景就能来到长安了。” 那感情好,省得尚滕尘烦她,不知道她是救命恩人的时候,也没说要求她回头,现在装什么深情。 “嬷嬷替我谢谢王爷。” 她带起披风,捂着嘴笑道:“那还是等娘子亲自去同王爷道谢吧。” 然后她又拉着沈文戈的手,细心询问,“娘子头可疼?今日可有喝了解酒汤?阿郎那还有野蜂蜜,回头我给倍柠装点,娘子拿回去喝。” 说完,她又看着藩篱目有所思,“娘子戴藩篱可是眼肿了?不怕,给奴看看,奴知道好些消肿的方子呢。” 沈文戈被她这一连串的亲密给弄的一头雾水,躲闪着她的目光,说道:“丑得很,嬷嬷还是不看了。” “好好。”安沛儿哄着她,却是隔着她同倍柠道,“回去给娘子用鸡蛋滚眼睛,可消肿的。” 倍柠应下,沈文戈心中疑惑更深,她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嬷嬷怎么知道,我昨晚喝酒了?可是倍柠告诉嬷嬷的?” 安沛儿和倍柠对视一眼,倍柠拉拉沈文戈的袖子,“娘子,昨晚安嬷嬷一直在照顾你的,还有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