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团子黑,嘴里叼着黄色东西便十分显眼,加之速度快,几乎眨眼间就跑到了脚边,凑也不往林望舒身边凑,就在沈文戈脚面上扎了根。 这便又是宣王惯的,地上凉它不愿意挨着,就总爱踩人鞋上,沉甸甸一大团,还当自己是小时候两手就能捧住的小团子呢。 林望舒打量雪团,“它嘴里好似有什么东西。” 确实有,沈文戈弯腰刚一伸手,雪团就将嘴里的东西吐到了她手心里,然后“喵喵喵”的叫得好不欢快。 “好,今日给你加餐。”她摸了把猫头,直起身打开手心。 一个栩栩如生的黄金小鱼躺在掌心,上面还沾着雪团的口水,被倍柠拿帕子擦干净了才又还给沈文戈。 林望舒道:“倒是十分别致。” 可不别致,别看金子小,就大拇指长度,鱼鳞、鱼眼、鱼鳍悉数都有。 沈文戈笑了,这小金鱼定是雪团从宣王府叼回来的, 雪团在沈文戈鞋面上踩来踩去,也为难它在这么小的地方来回踩,看着猫儿,沈文戈只能无奈道:“看来今日只能送表兄到这里了。” “无妨,”林望舒又看了一眼雪团,只拱手,“外面天冷,表妹回屋吧。” 沈文戈点头,待人走远后,才让音晓将雪团抱起来,摸着它来回抖动的耳朵问道:“给我带小金鱼是何意?” 雪团拿爪子扒拉她,“喵呜。” 回了房,将擦干净爪爪的雪团放在床榻上,她解下雪团脖颈处的发带,上面只有两个字“赔礼”。 将发带和小金鱼妥帖放好,她忍了又忍,依旧没忍住笑出了声,还有这种赔礼的。 可笑完,随即涌来的便是怅然。 宣王何至于赔礼,理当她去道谢才是,若非今日宣王来了,府上还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伤筋动骨只怕是少不了的。 当即又重新打开匣子抽出一条发带,选了根最细的毛笔书写,认认真真道了谢,只字不提那晚之事。 一墙之隔宣王府,盼了又盼,终于在雪团吃晚饭的时候,将猫儿盼了回来的蔡奴,第一时间抱着雪团进了屋。 “阿郎,快瞧雪团回来了,脖子处还有新的发带,定是娘子给阿郎写的。” 王玄瑰一骨碌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又觉得自己起得太快,施施然躺了回去,伸出手道:“发带给我。” 雪白发带软塌塌被放在他手里,他打开一看,先是嗤笑了一番发带上墨水晕开的丑字,而后才认真读了起来。 眼角下的小痣也跟着他活泛了起来,雪团跳上床,他任由猫儿在自己胸膛上踩着,抬着手臂虚虚抱着它,手指戳了戳那根发带。 “我就说,我今日都未束冠,披着头发去的镇远侯府,还体现不出道歉的意思吗?你们偏让我给她送赔礼,说什么小娘子要哄的,我看沈文戈识时务的很,果然爱金子,花能做什么?能吃吗?” 蔡奴立在一旁瞟了自家郎君一眼,沉默地别过了脸。 “我饿了。” “是,阿郎。” “我要和猫儿一起用饭。” 蔡奴没应声,王玄瑰啧了一声。 很快,沈文戈屋里就不止一条小金鱼了,还有小金树枝、小金匕首,金树枝代表负荆请罪,金匕首代表诚挚道歉,我给你出气的机会,让你捅回来,当然,雪团最爱依旧是小金鱼。 匣子放不下这么多东西,沈文戈还倒腾了一下,专门腾出一个箱子放这些小玩意,雪团就会凑上来,拿爪子扒拉一番。 这日晴空万里,金乌高挂于澄蓝天穹之上,沈文戈照旧解下雪团脖颈上的发带,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僵住,任由发带从指尖飘落。 倍柠捡起发带,担心问:“娘子,怎么了?” 沈文戈声音都是抖的,“我兄姊回来了。” 被匆匆放置在匣中的发带之上仅有三个字:“棺椁归。” 她急不可耐,甚至提起裙摆跑了起来,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冷静,在路上碰见岭远唤她,都没有听见,一门心思跑到了陆慕凝处。 陆慕凝一抬眼便见到了神情悲戚,跑得连连喘气的女儿,在她身后,不放心的岭远也追了过来。 “见过祖母,姑母等等,等等岭远。” “出什么事了?”她的女儿和离的时候没急,搜府的时候没急,可现在…… 陆慕凝突然起身,“可是,可是舒航他们回来了?” 沈文戈重重点头,随着她的动作,豆大的泪滴滴落在地,“是,母亲,他们回来了,我们去接他们回家!” “自然应该如此。” “岭远过来,”陆慕凝对沈岭远招手,“你父亲和叔叔们要回来了,去告诉你叔母们一声。” 沈岭远嗯了一声,速速跑走了。 陆慕凝又对身边嬷嬷道:“快,快去叫老钟安排人,出城看看他们走到哪了。” 嬷嬷一擦眼睛,“哎,奴婢这就去,夫人莫急。” 等待消息的时刻是最漫长的时候,家里大大小小的人全都来了陆慕凝处,就连两个平日里不怎么出院子的姨娘都赶了过来,一个个时不时看向门口。 热气腾腾的茶水没有人有心思喝,沈文戈握着茶杯,就连一个个窝在自己母亲怀中的孩子们,都没有哭闹的,安安静静的等着信儿。 院子里突然响起声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盯着进门的钟叔,钟叔眼睛都是红肿的,他拱手道:“回夫人,郎君他们回来了!” 五夫人崔曼芸抱着茂明急切问:“他们到哪了?” “离长安约莫还有五里地。” “那快了呀!”四夫人陈琪雪风风火火就要走,“我得收拾收拾,不能狼狈见四郎。” 沈文戈是最先知道兄姊他们归的,她信宣王不会骗她,因而便分了心神在钟叔身上,发现他明显神色不对,立刻出声:“四嫂,等等,钟叔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不然只离五里地,钟叔他们怎么会去了那么久。 她一问,大家急切的心冷静下来,纷纷看向钟叔。 钟叔道:“老奴并未敢上前,棺椁旁边有上千人跟随,且不是士兵。” 上千人? 护送棺椁理应由士兵来做,兄姊回来可用不上那么多人,何况钟叔还说不是士兵,沈文戈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陆慕凝沉声道:“不管是谁,出去看看便知,谁也不能阻碍我家儿郎归家!” “是!” “大家都回去休整一番,给孩子们裹得严实些,带上他们,一起去接他们的父亲。” “是!母亲。” “晨昕,”陆慕凝叫住三夫人,“你便不要抱着玥玥儿出去了,省得孩子和你受了寒。” 三夫人身后婢女牵着鸿曦,她怀中抱着小玥婷,“不,我得让三郎见见玥玥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