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很不安定,背后的伤一直没有止血,血色浸透了白色的外衣。 葛升卿说:你但凡在家里有个自己人,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 白又漆:……你想跟我当家人吗? 白又漆:你看,你不想。你进了白家,见到的都是比我更恶心的人。我们自己都不想跟自己人当家人。 葛升卿:……你的哥哥,其实是最像人的。 白又漆愣了一会儿,不禁笑了:如果永季哥和白都梁调换一下,我的日子会比现在好很多。 如果永季是白都梁,就不会让弟弟变成家主。 不争是不可能的,如果不争,作为白朝宗的孩子,这些亲戚绝不会放过他。兄弟俩一起争,无论如何都会比他一个人争来得好。 白又漆:我是没法活着出去的……我只知道我自己的保险箱密码。我不知道我七叔的密码…… ——白朝宗死后,白又漆不是立刻继承家业的。很长的一段时间,白家的产业被他的七叔捏在手里。后来老七突然失踪,白又漆才趁机接手。 可是白又漆接手前,所有的文件都被老七放在了自己的银行保险箱里,老七的密码同样没有告诉过其他人。白又漆的保险箱里,放的文件都是他掌权后的文件。真正核心的一堆文件和数据,都在白家老七的保险箱里。 葛升卿原本有个猜想,在今天得到了验证。那就是,白家老七并不是失踪,而是被白又漆无声无息解决了。 白又漆:我从国外……请了一对姐弟,想让他们问出七叔的密码……据说……他把密码文在自己身上,只有等他死了,才允许别人看到密码…… 白又漆:……但是,他们还没问出答案,就和我七叔一起……失踪了…… 白又漆:……葛升卿,你的脸色怎么比我还难看?是不是……是不是怕了? 葛升卿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大冻柜,还有被铁丝缠在椅子上死掉、以至于尸体和米其林轮胎一样的倒霉男人。 葛升卿:你的密码……可能真的在白山校舍底下。就是……希望他还没烂完。 白又漆还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这时,门开了,几个男人从外面进来,两个人再次将白又漆拖出去,还有几个拿着泰瑟枪走向了葛升卿。 黑灯瞎火的房间里,他们之中忽然有个人伸手点了点前面的同伙;男人刚回头,就听一声电锯启动的电机声,飞速旋转的链锯瞬间被那人控制着,划过面前三人的胸口。 有人还想挣扎,都被一脚踩在地上,被电锯狠狠地锯开胸口。转眼,小黑屋里满地血泊,那人摘下墨镜,娃娃脸上带着让人安心的笑容,是永季。 第27章 这间院子很大,除了这间小黑屋,南边还有一间亮着灯的小屋。 救出两人后,白又漆还想去找戴优。不知道为什么,戴优没有和他们被关在一起。 屋外没有人了。看起来,绑架他们的人要么在这间小屋里,要么被永季解决了。 电锯在手,天下无敌。升卿想让他小心泰瑟枪,但话还没说完,他们就听见屋里有个熟悉的声音。 是戴优的声音。 戴优:去问话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另一个人在替他止血换药:不知道。你这次真倒霉,车不是你开的,你倒是给个消息啊。 戴优:我怎么知道永季会捅我一刀…… 听到这,事情已经很明晰了——戴优是对方的人。白又漆的行踪,就是他卖掉的。 大家不免用同情的眼神看向白又漆;那人面无表情,因为背后的失血而脸色苍白。 这时,屋门开了,给戴优换药的那个人出来,见三人都在外面,整个人都傻住了。白又漆突然伸手抢过那把沉重的电锯,朝对方挥了过去,但他没有拉开电源,力气也太小,对方往后退了一步便躲开了。 戴优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捂着自己的伤口。白又漆注视着他,忽然笑了笑,丢下了电锯,一个人转身走入了夜幕。 - 永季的车,第一次塞了那么多人。两个孩子围着葛升卿坐,白又漆神色苍白坐在副驾。 黎子薰很担心老师的手,一直催着永季开去医院。 因为不放心升卿送白又漆,永季一直开车跟着他们,目睹了车祸和绑架。他想了想,没有贸然闯进去,而是接了两个孩子,让他们去骗开门,好让自己能观察对面的人数。 葛老师眼下虽然没开口,但已经用杀人的眼神在看着他了。 他们的车正准备开去医院,白又漆忽然要求去别墅区。他要去雌玉龙楼拿些东西,然后搬出去住。 现在的白家,对他来说已经和捕兽笼没有差别了。趁着大家表面上还有一丝体面,他需要尽快离开白家。 别墅区今晚灯火通明,几辆SUV明目张胆在路上巡逻,防止意外发生。 当他们见到白又漆回家时,人人都一脸难以置信。因为抹杀白又漆的行动是见不得光的秘密,所以每个人都只接到了巡逻的指令。 所有人都默认白又漆绝不可能生还,于是也没有下令如果发现了他该怎么办。在众目睽睽之下,白又漆从永季的车上下来,走向雌玉龙楼。 开门的是戴姨。当白又漆看见她的表情时,他瞬间也明白了。 ——她也是。 身边的人,服侍自己的人,原来有一天可以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反叛。突然之间,他站在无数幢华屋之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戴姨看见他,也看见了自己的孩子。永季走到她身边,轻声问:为什么? 戴姨:你不懂的,永季。等妈妈给你钱的时候,你就会懂了。 永季看着母亲的双眼。小的时候,他有次住在雌玉龙楼。夜深了,他被开门声吵醒。 没有开吊灯的客厅,只有小台灯亮着。母亲在收拾桌子,白朝宗醉醺醺从门外走进来,然后抱住了女人,将她压在桌上…… 门缝后,傅永季看到了这一切。 后来他长大了,想带着母亲离开白家。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戴姨给他的回复,仅仅只有一句话…… “外面的日子,不会比这里好过。” 就这样,母亲以优雅的姿态谢绝了他的提议。她确实过得很好,她穿戴着从前打工妹时期想都不敢想的珠宝和套装,每周都能去沙龙做一次头发和美容,用的是最好的护肤品,看起来远比同龄人年轻。 所以,永季一句话都反驳不了。如果母亲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那他给不了。他没办法像很多男人一样理直气壮要求她给自己自尊,要求她荆钗布裙,维护自己这个儿子的尊严。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索求。有的人想要名利,有的人想要钱财。永季想要的自尊,似乎是排在很后面、仅仅存在于嘴上的东西。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