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在飞霜谷挂了无数响鞭炮,噼里啪啦地,人人都以为息壤是有了什么大喜事。 一问,原来是死了个爹。 但是朝照月偶尔抬头看着远方的时候,也会想——她到底几时回来呢? 终于,在半个月后,朝今岁回来了。 身后跟着一个魔族,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他们要结为道侣了。 朝照月:我是还没睡醒么? 朝照月掀开被子,又躺了回去,许久之后才从被子里一股脑地坐了起来。 他梦游一般地在本子上拟上道侣大典的邀请名单。 他一边想着不对她怎么就要成亲了呢,一边写请柬。 等到请柬都写完了,月都已经上了柳梢头。 是啊,他背在背上,忘在集市里,拉在手里的妹妹,要成亲了。 朝照月打开了窗户,心想:真舍不得啊。 大魔头在小楼里住了一夜,就回了一趟魔族。 大魔头对魔族并非完全没有感情,虽然他时常嫌弃部下愚蠢,时常把魔踹进万魔窟里,但是从小魔头时期开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生是魔神的缘故,天然就对魔族带着一分的责任。 这决定了在归位之前,大魔头绝对不会弃魔族于不顾。 他来到了长明山,对魔族进行了最后的安排。 自从万魔窟开裂后,魔族的情况就变得非常糟糕,空气当中暴动的魔气,让魔族变得非常躁动不安,冉羊和广平勉力支撑,但是魔族失控是天性,这一个月当中,已经发生了几十起。 冉羊,广平,莫邪等魔将感应到尊上的回归,众魔将都赶到了山顶。 魔将们面露愁色。魔气越来越暴动,广平是魔、冉羊是魔,高阶魔将全是魔。他们这些魔,迟早也会因为魔气暴动而失控。 ——到时候,整个魔族就像是失控的巨兽,不仅会疯狂地对外扩张,还会厮杀、吞噬彼此。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们禀报魔族的情况。 却见到了他们的尊上的负手站在了山顶。他转过头来,双目是毫无感情的赤金色,他的手中,金色暴涨,很快就就以他为圆心扩散开来。 魔神的长发无风自动。 众魔将纷纷远望而去,只见那金色的结界慢慢地扩张,在方圆千里之地笼罩了一个巨大的结界! “既然你们都叫吾一声尊上,吾就不会让你们死。” “这方圆千里之地,吾已布下结界,封印魔族十五年。” 十五年,是他给天道、给魔族留的时间。 十五年里,魔族的主力会被封印在这千里之地里,外界的魔气暴动将不再困扰他们;至于万魔窟里源源不断生长出来的低阶小魔,就要靠人族自己了。 众魔看着山顶之上的尊上,突然间发现,他们的魔尊不再暴躁,反而像是一位强大的神明,从前他们可以和尊上打闹嬉笑,最多被尊上一脚踹飞,如今对上那双赤金色的眸子,他们却只觉得敬畏。 燕雪衣如今已经失去了:怒、哀、惧。 于是,也就越来越像是魔神了。 众魔将纷纷安静地退下了。 冉羊想:这是大概是尊上,留给魔族的一条生路。 漫天诸神,恐怕也只有魔神愿意保佑魔族了。 等到众魔都散去了,只留下了一个广平。 广平,算是魔神转世无数次,为数不多算是朋友的人。 自从某个暴雨的夜晚,小魔头敲开了无相谷的门,让广平教他写字开始,这段神奇的友谊就开始了。 虽然魔神时常去烦广平,瞎敲广平的木鱼,但是他们之间,始终有种其他人都不及的默契。 他们一起到了广平的佛斋里。 广平煮了一壶茶: “尊上,你是不是快要归位,回到九重天去了?” “是不是天地浩劫要开始了?” 和尚的眼中,透出了一丝的悲意。 魔尊负手道:“是啊。” 他说:“长明山封印的十五年,魔界就交给你了,希望等到我归位,再见面之时,你还活着。” 广平突然间问:“尊上,你的归位,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魔尊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是啊。” 广平双手合十: “希望再见面之时,尊上也还活着。”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大魔头和广平喝了一盏茶,悲凉的气氛当中,大魔头努力维持的严肃表情终于控制不住了,嘴角开始疯狂上扬,他突然间道:“本座要有道侣了。” 广平:?? 大魔头看了看那木鱼:“这玩意,本座以后不需要敲了。” 广平:??? 大魔头平静的语气里,透着着一丝炫耀: “本座以后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和你们不一样了。” “广平啊,你也年纪不小了。” 广平:可是贫僧是个和尚啊? 大魔头:“你知道有道侣有多幸福么?” 大魔头:“唉,她怎么能这么喜欢我呢?” …… 这一盏茶,从早上喝到了夜里。 广平逐渐面无表情: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广平目送尊上离开,发现尊上路过了孽海的坟前,还停留了一会儿。 广平想:是了,尊上现在肯定看见路边有条狗,都要抓过来炫耀一番他有道侣了。 广平一边觉得这个朋友真烦人,一边产生了淡淡的惆怅。 ——希望这个烦人的朋友顺利归来。 ——另,有个道侣真的那么好么? 广平:贫僧一定是被洗脑了。 朝今岁要成亲了,但是她本人很闲,红娘和灵韵比她兴奋多了,直接抢走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她自己反而闲了下来,就干脆到处打雷。 祖师爷的神识藏在书里,因为比较虚弱,他们决定,非重要的瓶颈,就不会去找祖师爷。 但是她还是需要不停地练习的。 她穿着白色的寝衣坐在小楼的窗前,闭着眼睛,感受着天地间的吐息,实验着她的小烟花,时不时就劈一劈飞霜谷周围的石头木头。 于是飞霜谷外干打雷不下雨,成天乌云密布,搞得水婆婆抱怨,没阳光,菩提神树岂不是长得不好? 她一闭眼就可以将这附近的动静全部尽收眼底。 外面有人带着风霜进来了,他一身寒气地抱住她,像是一只撒娇的大狗狗,于是她睁开了眼睛,果然对上了他的丹凤眼。 大魔头又忍不住问道:“你当真要和我结为道侣?” 她笑了,“你说呢?” 魔头忍不住在她的脖颈间发笑。 其实他们两个人,一开始谁也没有想过结为道侣。魔头只觉得他反正要纠缠她生生世世,这凡世间的俗礼,有与没有又如何呢?她也觉得,反正他就是块甩不掉的牛皮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