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震碎了夙流云全身的筋脉! 这是何等的控制力! 昆仑剑宗人均剑疯子,但是显然,在场的人里,只有白长老能够欣赏这种艺术。 朝小涂喃喃:“废人?这不可能!” 她从昨天开始就魂不守舍,此时单薄的身形更是摇摇欲坠。 从朝今岁回来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最后成废人的,怎么会是夙师兄?他明明是最后的赢家! 却听见了里面有动静传来,紧接着便是小侍童的惊呼。 ——原来是夙流云刚刚睁开了眼,就听见了白长老的断言。 他心神巨震,脑海里只剩下了那一句:形同废人。 他当即青筋直突,血气上涌,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想要起身,却浑身剧痛,撞翻了床边的花瓶。 朝小涂急匆匆地扑了进去,就见到了夙流云面如金纸,“师兄!” 夙流云眼前天旋地转,不可置信地还要爬起来。 白长老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直接将他打晕:“再这么激动,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了。” 夙流云,就这么成了个废人? 走出内室,一片寂静。 朝太初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将消息暂时封锁,谁传出去,就直接逐出宗门!” 他怒不可扼,“那孽障人呢!” 灵散道:“少宗主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宗主您还见么……?” “让那个孽障在外面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 朝小涂心乱如麻,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了,她急于让一切回到正轨上。 这种感觉让她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 她低声和守门的小童低声说了句什么。 小童很惊慌,“小涂师姐,宗主不是说不让传出去?” 她瞪了他一眼,“别废话,去传信给夙家,出了事,我担着!” 朝今岁袖子里揣着小眼睛——因为小眼睛奉命监视她,所以她要来见朝太初的时候,小眼睛就嗖地飞上了她的手腕,死死缠住。 她不得不把它也带了过来。 灵散面露难色,传话道,“宗主不肯见您,他让您在外面跪着……” 朝今岁拢了拢袖子,问道, “除了让我跪着,还有别的话么?” “没,没了。” 朝今岁点点头,却没有跪下,而是扫了一眼医堂内外的众人,就要抬步离开。 下一秒,朝小涂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朝今岁,师兄筋脉俱碎,马上就要成为废人了,你就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么?” 朝今岁脚步一顿,仔细感觉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发现不仅不愧疚,还挺愉快的。 毕竟,和她计算得分毫不差。 捅得十分精确。 但是医堂内外守着的弟子们都惊呆了:夙师兄,真的成了个废人了? 朝小涂上前一步,面露悲愤: “你难道忘记了么?” “朝今岁,当年你落入了魔窟,是夙师兄将你救了回来!” 朝今岁恍然。 因为那场大梦,她对这一世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她年纪还小,是第一次护送一批法器回昆仑,结果在路上遇见了魔族。 她被魔族包抄,被逼入魔界。 敌众我寡,更加绝望的是,她体力不支,竟然不小心掉进了万魔窟。 当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结果意识模糊间,感觉到一个少年将她扛了起来。 她当时只有模糊的意识,根本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但是万魔窟九死一生,她却毫发无损地从里面出来了。 ——手里还抓着一只很敷衍的草蚂蚱。 她醒过来,就看见了夙流云。 于是,夙流云把她带回了宗门,所以人都知道了夙流云救了她一命,她也一直记得这份恩情。 后来因为朝小涂,他们的关系开始变得恶劣。 但是在那之前,她也对夙流云多有照拂。 她不喜欢夙流云,但是因为恩情,将自己珍藏的剑法送给了他; 就算是后来因为朝小涂时常找夙流云的麻烦,也是指教居多,他的那一手剑法,几乎是她一手提点出来的。 但是在经历了那么多后,这份恩情,在她的心里也不算不得数了。 毕竟就算是恩情,也还完了。 然而她转过头,却发现很多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灵韵、灵散、朝小涂……许多眼熟的弟子,甚至还有一个熟悉的少年。 ——那是她十年前从凡间捡回来的小乞丐,名唤无涯。 他当时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要不是她破例收了他做弟子,就要饿死街头,从此他就开始追着她叫师父。 但此刻,他也是那些人当中的一员,正在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人群里,还有人小声道, “少宗主,毕竟夙师兄一片真心,还曾经救过您,就算是有错,也不至于废掉他。” “当时夙师兄为了救您差点死掉,我们都看见了。” 灵散怯生生道,“少宗主,今天宗主很生气,您要是一走了之,宗主不会原谅您的。” “您就去认个错吧!” 她的视线移到无涯身上,“无涯,你也觉得我应该去认错么?” 少年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竟然一撩衣摆,跪了下去。 他没有回答她那个问题,默认了。 他只是劝道, “师父,若是现在低头,宗主也许还愿意保住您。” “您知道,我们瞒不住夙家多久的。” 一片寂静。 朝今岁眼中一片冰冷。 她回忆起来了很久远的事,嗓音轻柔, “十六岁,魔族进犯。” ——外出历练的昆仑剑宗弟子九十几人困死在竹林道,带队之人正是夙流云,是她以身犯险,独身闯进去,将九十人带回。 十八岁,朝小涂入剑冢,误触机关,她身中好几剑,将朝小涂给拖了回来; 十九岁,宗门半数弟子身中剧毒,命在旦夕,她去了五毒谷,闯过了无数道禁制,求来解药; …… 她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将一桩桩、一件件平铺直叙。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剑法,她教的;命,她救的。 她身上一道道疤,一道道伤。 谁都可以说她错了,但这些人,没有资格。 和她对视的人,都低下了头。 她轻声说,“以命抵命,也足够偿还千万次了。” 周围一片寂静。 那个茕茕独立的身影,在风雪间,纤细得像是随时会消失的一抹虚影。 无涯突然间感觉到了一种惊慌涌上了心头,慌忙抓住了师父的大氅的下摆。 直到有人茫然道,“可、可您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