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说话,却没有人懂他。” 这种感觉,必然是很难受,甚至对自己产生质疑,成为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影。 郭药师越加茫然。 “他很善良,有自己的坚持,”陈行舟想着打听到的一些信息,神色越发从容:“有时候,尊重与理解,才是人最需要的,他找不到出路,而我,却可以帮助他。” 郭药师听不懂,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火堆旁边,他还是觉得莫名发冷,手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样的人,会成为我们的同伴,”陈行舟轻声道,“也许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但,至少,努力过,人生才不算白活。” 郭药师终于怒了,他啐了一口,大声道:“我老郭是个粗人,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你想怎么办,我听你的就是!” 陈行舟要的就是这话,他拍拍这壮汉的肩膀:“那就多谢了。” 郭药师摇头:“谢什么,我看你将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希望你到时念点旧情,别骗到我头上就是了。” 唉,还是王先生善良,怎么和他一起北上的,不是王先生呢? 陈行舟拿出木碗,舀起陶罐里的粟米,笑道:“看你说的,你可是我的好兄弟啊。” 郭药师只觉得一阵恶寒,摇了摇头,自己端了一碗,猛吹两口,便喝了起来。 陈行舟则看向帐外,他拿起木勺,轻轻吹了一口粥水,构思着要用什么办法打动那位皇子。 虽然小公子将他北放,但他能支配的钱财,却是一个很大的数目,尤其是新镇的仓库,对他是完全开放,可以随意支取。 这样的机会,他为什么要从一处小坞堡开始? 公子可以说过,想要做大事,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这位耶律皇子,很明显就算是一支力量。 而且,他想要救灾?那巧了不是? 辽河以东,沃泽千里,若是能种上两季水稻,必能解大辽饥馑,而且按郭药师的说法,辽泽之中,野物凡多,偶尔还有鲲鱼于外海出没,其长有十丈,若能射杀一只,不比杀些野羊野狼更有挑战么? 而且,若是不做出一些功绩,怎么能让你的父王理解你的心意,从而支持你呢? 不如请就东京…… 嗯,有点太直白了,最好再婉转一点,不如就无意中提起自己的理想,这次目的,就是想开发辽泽,让天下再无饥馑,然后勾起他的兴趣,再往下谈。 要让他觉得,这些都是他自己想做的…… 嗯? 怎么有点像小公子给我画的饼? 没关系,小公子可是能把饼做好的奇人,还以学得不少东西,跟随他,不吃亏! 陈行舟甚至隐隐觉得,也许在学习小公子的知识这事上,或许自己,比王符渤兄更有悟性…… 想到这,他构思计划地越发地认真起来。 第121章 大家都很忙 过了一天, 耶律雅里收到了那个叫陈行舟的辽东人送的礼物。 是一件很精美的锻刀,听说是从东瀛寻来的,做为皇子, 耶律雅里见过的神兵无数,当然不会在意, 只是看他上边镶嵌的几个透明的漂亮宝石, 就知道这是个华而不实的玩意。 他把玩了几下, 然后发现一点不对, 刀柄居然是活动的? 这让他很是好奇,于是用了点力气,拔下了刀柄, 发现其中是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装刀的匣子里另有玄机, 那才是真正的礼物。 这套路有点稀奇,耶律雅里来了兴趣,立刻找到那匣子, 一番折腾后打开, 发现夹层里居然是他昨天让这人抄的契丹语祖训——这内容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纸的笔记已经不是原来工整如印书的文字,而是和他那狗爬字别无二致、甚至连零星的修改墨迹都颇得自己三味的模仿字。 他瞪大了眼睛,认真寻觅了一下,真的找不出一点的差错,顿时心花怒放, 将这十几张纸加入到自己已经抄了不少的底稿之中, 再翻看了一下, 他愉悦地差点唱了起来。 这分明就是自己写的嘛,刚刚哪有什么纸,什么字,他才不知道呢。 哼着小曲,他借着灯火把那张刀柄里的小纸条烧了,非常满意地跑出去打猎了。 那个汉人也太谨慎了,不就是帮着抄几张纸么,他还怕自己父皇降罪于他么? 我得去教训教训他。 怎么不多写几张,本王还差不少呢,得都给我补起来。 …… 于是,在郭药师迷茫的眼神里,他看到那位梁王主动找上了陈行舟,并且不是一次,而是直接不去打猎,每天缠着这年轻人,且大多时候,是那皇子在说话,陈行舟只是偶尔应答。 大有将要成为人家心腹的意思。 而这显然也引起了丞相萧奉先的关注,他特地招了两人拜见,称头下堡已经给他们安排上了,趁早离开,并且暗示他们,如果投奔自己,绝不会亏待。 陈行舟则表示自己只是想开垦辽泽,并无其它野望,能被皇子看中,是他的荣幸,若说拒绝,却是绝对不敢的。 萧奉先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或者说,他看中的就是这一点,只是赐了一下份头下堡的文书,便带着嘲讽的笑意,让他们离开了。 如今早就是不是开国之时,多少头下军州,最后都成为了朝廷之物,一份头下堡的契书,并没有什么用处,若是他们真开垦出良田,建出军堡,只要不入他门下,要不了几年,必然会成他人之物。 这两个人,再富有,也是离不开他的掌心。 …… 郭药师以为陈行舟还会主动去说服耶律雅里一起走,结果人家直接上门,对耶律雅里表示要离开了,他要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而耶律雅里也没有挽留他,而是认真地祝福了他,面色带着遗憾与不舍。 郭药师属实没看懂,但这不重要,这些文人都心脏,他老郭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其它的,可惹不起。 这时已经是九月了,北方的天气已凉,陈行舟踏上了去往辽东的道路。 他一点也不担心耶律雅里不来。 一个迷茫的孩子,如果没有人给他指明方向,就会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把年少时的意气与幻想深埋心底,在将来,偶尔怀念一番。 可要是有人给他指明方向,并且先一步前行,他心里的渴望就会促使他改变,对一个没有太多牵绊和不被理解的皇子来说,那种渴望越是压抑,便越是强烈。 他总会想来试试。 陈行舟觉得,自己会知道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小公子也是这样做的,王兄也好,自己也好,都是如此,想来那位宗知州,也大差不差吧? 但,真是好用啊。 - 赵士程是在十月时,收到来自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