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身又滚向远方。 随着坡道的倾斜,瓶身再次撞击杂乱的酒瓶堆,最终停在纪谦脚边。 那种深埋着的悲痛终于浮出了水面,齐溯控制不住涌现的泪意,哭着喊道:“谦哥,我错了,可是我没有和别人在一起,也没有发生出轨的事情......” “我只是.......” 他嘴唇翕张,似乎是有些难堪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哽咽着把那个词吐露了出来。 “我只是有些......虚荣,不是真的要做什么的。”齐溯眼眶中盛着的泪止不住往下淌,他的视线变得模糊,眼泪挣扎涌出。 他只是有些虚荣,被追求,被一个年轻帅气又在学校有名气的人追求,那种虚荣心在膨胀,随着膨胀的气球上升,他逐渐享受,也逐渐迷失。 那种感觉实在是有些太好了,他被人喜爱,也被人捧着,被人羡慕着。 纪谦的身影变得模糊,只能看见男人长身玉立的姿态,瞧不起脸上明明暗暗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被纪谦宠爱,纵容,甚至是退让。 从他记事起,从未变过。 纪谦牵着的手,带着他长大。 纪谦是他前二十年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场景里,他都存在着。看风是他,看云是他,白天里有他,夜晚也有他。 他的童年里是纪谦,他所有成长的每一步,都是纪谦。 他出过糗,尿过裤子,是纪谦帮他藏起来偷偷洗掉的。 他摔过跤,哭得稀里糊涂,是纪谦听见他的哭声,过来背着他回家的。 他的喜悦,他的悲伤,他偷偷藏起来的小黄书,他的长大,都带着纪谦浓厚的一笔。 这个人是呼吸一样熟悉的存在。 从未变过。 藏起来的悲伤一旦涌现,便不可阻挡,齐溯低声唱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声音悲且痛,在夜晚的山顶萦绕,又多了几分砭骨的凉意。 纪谦薄唇微抿,原本平静的眼中泛起波澜。 齐溯哭着看向纪谦:“哥哥,我们小时候盖过章的,你不是说要永远护着我的吗?” 永远这个词,是一个很长远也很幸福的词。 纪谦垂眸,眉间却泛着一丝怅然。 齐溯深陷回忆无法自拔,只是流着泪问:“为什么你长大就变了?为什么你变了......” 纪谦眼里浮上一层薄薄的动容,却也只是站在一侧静静地开口:“我记得。” 当初那句戏言,他认真地记了很久。 那是他许下的承诺,一直守着。 日月浮沉不休,太阳升了又落,当初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弟弟,他长大,也远离。 风筝的执线人站在原地,看风筝远去,落入看不见的远方。 纪谦眉眼犹如秋叶落地那一刻,释然却不哀伤:“变得也不是我,好聚好散吧。” 他牵着竹马弟弟一路前行,最后又松开。 齐溯留在原地,陷入无妄的恐惧之中,眼里满是悲意:“哥哥,我是爱你的啊。” 一向臭美在乎形象的人变得如此狼狈,纪谦只是敛眉:“你的爱太泛滥,我只能占据其中百分之一。” 不是百分之一,不是那么低,齐溯摇头悲怆地喊道:“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的,他是最重要的,是无比皎洁的月亮,怎么会是泛滥的百分之一。 纪谦笑了笑,语气温和平淡:“如果不是百分之一,那为什么学长、学弟,你所有的事都会让我退步呢?” “不是的.......”齐溯终于回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在一片模糊中,那些退让的时间在不断地反复地出现,他想起自己因为学长的事情推掉的约会和纪念日,因为聚会而忘记的约定,看见纪谦一步步的后撤和退让,也看见自己从最开始的愧疚变得无比习以为常,甚至道歉也忘了说一句,还有纪谦的表情,从最开始的难过到平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选择项变得越来越多,而选择纪谦的时候越来越少。 齐溯擦着眼泪,记忆中的美好在被侵蚀,那个牵着纪谦衣角长大的男生,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突然想起来了,是因为他笃定纪谦永远都是原谅他。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笃定? 齐溯面前的青年似乎变成了一个缩影,回到小时候。 纪谦的家很大,他从出生起就在纪谦家里,纪谦和纪箐女士一直说他是家里的小弟弟,纪箐女士也和他妈妈以好友的身份互称。 他长到三四岁的时候,外头有人说自己总是住在别人家,他问妈妈为什么他们没有自己的家? 然后纪箐女士就把旁边的别墅也买了下来,送给他们住,只是齐溯自己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 四岁以后,就变成是纪谦住在他们家里了。 所以他小时候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其实是纪谦哥哥的保姆,工作就是要照顾纪谦哥哥。 他那个时候年幼无知,又大方慷慨,拿出自己的玩具、零食分享给纪谦。 纪谦哥哥小时候便长得一副白马王子的模样,是院子里那些小姑娘的头号心仪对象,所以纪谦哥哥会被其他的男生捉弄嬉笑是没爸妈的小孩。 他听见那些嬉笑很难受,便把自己的父母给分享给他:“哥哥,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他长大后,无意间和父母聊天间知道,妈妈的工作其实是纪谦哥哥的保姆,然后爸爸开的小公司也是纪箐女士投资的,家里住的小别墅也是纪箐女士送的。 他的态度就变得有些奇怪,少年人的心思敏感又别扭,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从小一直长大的“少爷哥哥”。 好在他还有读书这个破理由,去了私立学校后,自己的家室也不是学校里最好的那个,只能是非常普通,甚至是中下的家室背景。 但是纪箐女士可以随随便便送一套别墅出来,只为了让他们能一直陪着纪谦成长,让自己成为纪谦哥哥的“陪玩”、“伴读”。 他变得更加奇怪,一直找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和纪谦哥哥吵架。 偏偏纪谦哥哥一直都是那样温柔包容的态度,以为是他学习太累,有天夜里,他又因为一点小事一边和纪谦哥哥打电话抱怨,又一边迁怒。 挂断电话后两个小时,纪谦哥哥就从申城回到了苏城,把他接出去散心。 那天夜里,看见温和俊美的纪谦哥哥笑着看向自己时,他的心跳声只有自己能听见。 所以他肆无忌惮,所以他有恃无恐。 他无限制地挥霍着自己在纪谦心中的情感。 齐溯自己都快要读不懂了,他止不住那些记忆的侵蚀和泪水的流淌,好像再怎么回想,也不能改写一次次的错误。 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