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男子,手持摇扇,阖目躺于摇椅之中,显得怡然。 伏?心中有所不解,一代帝王为何要遁入空门,既已遁入空门,又为何不肯放下。 又是一些时日后,伏?在飞羽林中喝酒喝得尽兴。 一只凤鸟从远处而来,落在树梢,看着枝下醉酒的狐狸。 凤鸟迟疑了半晌,叫了他一声:“狐狸。” 那狐狸只顾喝酒,置若罔闻,凤鸟无声叹息,低低地说道:“昨夜……成帝驾崩,万民齐哀。” 枝下那正举杯的手一顿,凤鸟踏枝飞走了,枝头被它压得一沉,摇摇晃晃,抖落了满枝的雪色海棠。 白色花瓣飞到狐狸身上,狐狸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一枚血珠。 这枚血珠,正是昨夜被祭到忘尘山狐仙庙中的,便如此出现在了伏?这里。 他看着这枚血珠,隐约想起一些往事。 …… “你是妖?”一人问道。 “你怕了?”另一人反问。 “如果你是个妖,又为何救我?”那人又问。 “因为我想要你的一滴心头血。” “什么是心头血?”那人执著地问下去。 另一人笑了,信口胡诌道。 “就是在你跳动的心上,生生取一滴血。” 34 34.幸有我来山未孤 伏?在腾光府中休养了三百多日,才懒懒散散地回到妖界。 回归妖界后,他兜不住风流博浪的性子,流连芳丛,等玩儿够了才发扬蹈厉,继续修他的道行。经几番波折之后,他平稳地渡过升修期。在妖界的一个洞窟中,长出带着薄绒的新尾。伏?心觉难看,磨磨蹭蹭地在洞窟中又打坐百余日,直到新尾彻底长成才出了洞窟。 世人皆知,三界死生有常,独有狐族可跳脱出轮回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然而,大多狐妖终其一生也仅有一尾,至多三尾。九尾狐已然灭绝,而所谓的十尾天狐,对于狐族,乃至整个妖界,也仅是个万年前的传奇。 唯有伏?天资异于妖族,腹中内丹灵力充沛,机缘也次次来得恰到好处。 妖界听闻伏?已然三入升修,一时间来洞府提亲的都多了好些,但伏?不关心结亲的事儿,他只关心他的心肝尾巴,有事没事儿就要在屋中暗暗地打量,心中喜不自胜。 就这股新鲜劲儿,这股子失而复得的喜悦,足足好几年才过劲儿。 期间,冷月环回过一次妖界。 她偷鸡摸狗般的,乔装打扮成一只老猫妖,生怕被同族认出来。 那天,她正躲在伏?的洞府门口看,被伏?拎着领子拖了出来。 “哎哎哎哎——”冷月环发出一声惊呼。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伏?抱肩坏笑,问道:“莫不是觊觎洞主美色?” 冷月环一挑眉,左右看他两眼,叹道:“洞主之色,本姑娘早就看腻了。” “百年未见,你又祸害了多少妙郎?” “不多,只衷情那个我害不到的。” “既然如此,怎不见他人?” “道长是修道的,当然不会来妖界。” “正好。”伏?听罢一眯眼,将冷月环带入洞府中,“明日就为你招婿,把你嫁了。” “你说什么?!”冷月环的秀眉竖立。 伏?猝不及防地哎哟一声,平白挨了她一脚暴踹。 “招婿又有何…” “不许,不许,不许。”冷月环在伏?的洞府中徘徊几步,转头说道:“否则我也把你给嫁了,嫁给个糙老汉,还让你风风光光,喜传千里!” “什么?”这回是伏?的脸色黑了。 “如果你是喜欢阿池那样的小俊脸儿,我们白狐族里多得是,也好挑的。” “你说谁小俊脸儿?那是个皇帝。” “嗯,小俊脸儿皇帝。”冷月环坐在榻上,手肘懒散地撑在小茶案上,丰润圆臀被裹出一道活色生香的弧,“想你之前对阿池是含辛茹苦,现今如愿以偿了?” 伏?一顿,神色不太自然。 “为何不答?” “…竹篮打水罢了。” “一场空?那是何意?” “得到了,也没得到。”伏?提起横榻矮案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杯身握在手中。 “为何不直说,你也像道长爱打哑谜?” “紫薇星归位,烈成池成为人间帝主,统御十二州,我如愿入了升修期。然而,有人意欲使烈成池命丧于行宫…我悠哉二十余年,心有疏忽,中了那人的计策。” “竟有此事,什么狗贼要害你们?”冷月环的秀眉一皱,关切地问道。 “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他对人界之事了如指掌。”伏?的眼神变得阴鸷,“若我得知谁在背后作祟,定然要叫他生不如死。” “你这般精明的坏胚,也会中招?” “你是夸还是损我?”伏?反驳,“那人把火纵在烈成池的寝殿,火势紧急,根本不容我多虑。” “阿池可有受伤?”冷月环一惊,面上满是担忧。 “侍卫们来得及时,他未有大碍。” “听说红莲业火邪性得很,对妖鬼尤为残忍,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没逃出来。”伏?缓缓答道。 冷月环一滞,以为是听错了,她秋水般的明眸微张,轻声又问:“什么?” 伏?未再答话。 红莲那落迦,使皮肉分割,严寒逼切,身变折裂,其之可怖乃三界皆知,若置于其中未脱困…… 冷月环的嘴唇稍动,榴齿微颤,久久道不出一语。 “你…”冷月环抬起下巴,望向伏?,颤着声问:“…被囚困在业火之中吗?” 同为妖狐,她自然听说过业火灼烧之痛,更知道狐妖舍尾换生的凄厉,族中长老都说那是一种掏心蚀骨般的滋味,再强大的妖也难以承受其痛楚。如果,伏?在业火中未能及时出逃,定然唯有舍尾换生…… “那不算什么。”伏?只顾望向空无一物的地面,不想被人看穿他的狼狈,握着杯身的手却攥紧,“只恨我二十载辛劳付之一炬。” “走心的蒙在鼓中,没心的舍己救人。”冷月环轻声说,连吐息都变得极为轻柔,以前她只顾着心疼烈成池,如何料到会是这般结局。 她伤怀垂首,余光瞥见伏?腕骨上戴了一枚血珠,其表玲珑剔透,不染杂尘。她忍不住摸了那枚血珠,发现是温热的,宛如活血。 冷月环心中惊诧,认出是何物,试探问道:“他的?” 伏?叹气,回道:“以前我信口胡诌,逗他罢了。有天,他问我图什么,我说图他心头一滴血,结果他当了真。” “心头血,谁会轻易剖心送他人一滴血?”冷月环意有所指地说道:“此等感情,只因你是他的寄父?” 伏?托起后脑勺,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