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这个时候,身边离不开人。 “是。”空中一声应答,顷刻散去。 * 又一夜,元阿笙脚丫子贴在汤婆子上,在床上抻直了身子。像一条已经晒干的咸鱼,就差装入袋了。 不行,这样不行。一辈子给姓顾的当男妾,想想他都窒息。 信可以撕,人总不能了吧。 明天他亲自去! 当即,元阿笙猛地翻身坐起。已经有点熟练地写好了“和离书”。 既然他不愿意休了自己,自己也休不掉他。那只好选个折中的法子。 吹干墨迹,打定注意。 元阿笙往床上咕噜一滚,气呼呼的睡了过去。 一夜全是梦,他对着软硬不吃的顾老头拳打脚踢,就差动嘴咬了。醒了的时候,元阿笙累得都不想动。 栖迟院。 顾恪决刚用过早饭,领着内阁的几个大臣和燕凌去了书房。为的就是如何处置那些阴暗中藏着的虱子。 元阿笙带着“和离书”来的时候,栖迟院的大门紧闭。 路旁光秃秃的树干犹如他此时的心,哇凉哇凉的。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跟顾老头较上劲儿了。 他居然也敢跟他较劲,真是胆子越养越大。 不过栖迟院里,好像没人。 “吱呀——” 门忽然拉开,顾冬轻手轻脚出来。“少爷,里边请。” “你们主子在?”元阿笙双眼一亮。 “在。”顾冬点头。 元阿笙确认:“不是小主子,是老主子。” 老主子…… 顾冬狠狠闭眼。都这么久了,元少爷怎么还不认识他们家主子。 “老、老主子不在。” “那他什么时候回?” “小的也不知道啊。”顾冬余光瞥见出来的人,立马恭敬地侧身,“阿凌少爷。” 又见到那个精致的小孩了。 “又见面了。”元阿笙打招呼。 燕凌:“找顾叔?” 这话说的,跟顾云霁有点一样。 七八岁的小孩能叫叔的,那肯定不是顾老头。他摇头。 “我找顾恪决,不找顾云霁。” 燕凌脸上有些怪异,还露出了几分孩子有的懵懂。 难道云霁不是顾叔的字吗? “他……在,不在?”燕凌看向顾冬。 顾冬轻微摇了摇头。 “他不在。”燕凌板着小脸道。此时在商议国事,不宜打扰。顾叔顾着国事是好,但、但也不能欺瞒夫人。 母亲说:夫妻之前,最忌讳的就是欺骗。 那夫夫应该也一样。 元阿笙颔首。“知道了,谢谢。” 燕凌双手一负,身板儿笔直。“应该的。” 元阿笙欲走,忽然想起上次见到小孩的时候面色不好。他又侧回身,仔细打量了下这个才比他腰线高一点的孩子。 “你身子好了?” 燕凌微愣。 好半晌才别扭地点头。“好了。” “好了也别在外面站着,冷风吹了又容易着凉。” “好。”燕凌看了他一眼,随后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顾叔的夫人,似乎也挺好的。 既然顾老头不在,元阿笙自然也没往栖迟院里面去。想着下午再过来碰碰运气。 结果不只是下午,之后每次来,人都不在。 元阿笙算是发现了,顾老头好像在躲着他。可他一家之主,会怕自己这个小喽啰? 不管如何,反正经此一事,元阿笙算是彻底意识到老头子不放离自己的决心。 * 冬日寒风瑟瑟,恨不能化作冰片使劲儿往人的身上割。风吹过树林和屋檐,“呜呜”的声音像拉长了的号子,气焰可谓嚣张。 行人只能裹紧了衣裳,再不愿往外面去。 云潇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被炭盆烤的暖烘烘的屋子里,元阿笙披头散发,脸颊微微泛红。 他赖唧唧地靠在他的躺椅上,平日灵动的眼睛像蒙了一层雾,润极了。也不知是不是离炭盆太近,连细长的眼尾沾了一抹红。 纯澈而妖冶,外人看来只会感叹,这又是一个惑人的狐狸。 可元阿笙只觉手指头都不想动。 他很累,累得他脑子昏昏沉沉。 “阿饼啊。” “阿饼啊!” 阿饼几个时刻关注着主屋里的动静。闻声便呼啦啦从厨房跑出来。 阿饼:“少爷,什么事儿?。” 隔着紧闭的门,他们也看不清少爷是个什么样。自从上次回来之后,少爷便闭门不出。也不让他们进去。 元阿笙眯了眯眼,有气无力道:“你们庄子上养猪吗?” “养。” 猪肉虽不好吃,但是便宜。养来都是下人吃。 “捉小猪,养。” 元阿笙混混沌沌地闭上眼睛。喃喃:“臭死你个糟老头子。” 外头,阿饼几个面面相觑。 阿饼:“少爷刚刚说了什么?” 阿团:“什么主,是想主子了吗?” 豆儿:“……应该是吧。” 有了认同,阿团更是肯定。“少爷去了栖迟院几天都没有见到主子,应该是叫的主子没错。” 芭蕉已经枯萎了,顾柳的话从不知哪个旮沓传来。“主子这几天很忙。” 意思就是见不到了。 顾柳想,少爷写给主子的信主子还气得撕了,怎么也不可能是想见主子啊。 “少爷,您等着,我们这就去跟主子说。” 说完,几人耳朵贴在门上。 里面始终没有应答。 豆儿:“少爷?” “少爷你午饭都没吃,现下你喜欢的烤羊排好了,少爷可要吃。” 还是无人应。 众人心中皆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试着推了推门,没锁。 “我去看看!”豆儿直接跑了进去。要是少爷没事儿,因他闯了进去,打也好,骂也好都行。 “豆儿,有没有事?” “少爷!” “请大夫!” 一通兵荒马乱之后,元阿笙呼吸沉沉睡在了床上。 周大夫沉声道:“他这身子底子不好,极冷极热交替,寒热往来。又思虑过重,身子如何能好。” “再晚点,人治好了也是个傻子。” 豆儿抹了一把眼泪,重新给元阿笙额头上换了一条帕子。“是我不好,我应该跟着少爷的。” 周大夫收了银针。 “好生将养,药继续喝着。夜晚尤其注意继续高热,有事赶紧过来找我。” “是,谢谢周大夫。” 阿饼几个眼巴巴地立在外面。等周大夫出来了送他离开。 阿团缩成一个球,闷闷地蹲在药炉子跟前。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炉子里的火。 阿饼捏着手在院子里转了几转,扔下一句:“我去给少爷熬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