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人会微微发热。配着刚刚好。 吃得九分饱,元阿笙依依不舍地放下酒杯。 这酒度数底,他统共也只喝了两杯。 还好还好,只是有点晕而已。 理智尚存。 吃完饭了,该干什么了? 元阿笙随意找了个地方将手一撑,有些晕眩地起身。 对了。 该、该睡觉了! 顾恪决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手,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板正的身板绷得紧紧的。 顾柳立马冲着顾冬挤眉弄眼。“帮不帮,都醉了。” 顾冬哼笑:“有本事你去一个试试。” “那,不去?人摔了怎么办。” 顾栖:“你看主子的眼神儿。” 顾柳抬眼。 顾恪决直直地盯着这边,森冷的模样恨不能弄死他们这些。 “啊啊啊啊啊,好可怕!” 顾柳立马蹲在顾栖身后。 顾冬嘿嘿一笑。“主子护食啊。” “咱们就这么守着,看主子倒不倒。倒了你俩上。不倒,咱们就这么守着。” 顾柳:“你自己怎么不上。” 顾冬直白:“废话!我怕啊!” 刚刚有多么热闹,此刻就有多么安静。 豆儿、阿饼、阿团齐齐坐与了顾冬他们一堆。 因为那暗处的眼神比像泛着刀子的寒光,寸寸割人。 他们几个没有武艺,到时候主子真动起手来也不敢还手。主子要是把他们割了,前头怎么也得有几个能人挡住。 肩膀上的手移开。 顾恪决立马抽回视线追去。 元阿笙捂着脑袋,试图借此将面前晃个不停的景象定住。可是越看越晕,天旋地转,元阿笙跌坐下去。 “哇哦……” 唔,好像不疼。 顾恪决嗫嚅,紧皱着眉头脑袋往前一埋。 冰凉的发丝盖在脸上,呼吸中全是喜欢的味道。 “阿笙。”他低喃,顺从自己的意愿将怀中的人抱住。 元阿笙呼出一口白雾,他脑袋一歪,额头搁在顾恪决的肩膀。“困……” “晚安。” “阿笙。” …… 两人紧紧依偎,稀疏平常的拥抱,看得几米外的众人怔然。然后又相继抹了抹眼角。 “真好。” “呜呜呜,主子跟夫人真好。” 酒意缓缓上头,除了豆儿、顾栖和顾冬,其他人已经扯着嗓子呼呼大睡。 他们任劳任怨地将其他人送进屋里。不过路过院子正中央靠着的两人,总要绕一些距离。 要是近了,他们主子忽然一个幽幽的眼神,在黑夜里简直要将人吓死。 其余人搬完,最后便剩下顾恪决跟元阿笙。 顾冬有些棘手。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靠近。“主子,您……” 一个寒眸扫来,顾冬汗毛炸起。 “您睡,您睡。” 他立马后退,回到顾栖一排。 顾冬苦哈哈:“怎么办?” 外头这么冷,睡一晚上指定着凉。 顾栖:“要不叫夫人来?” 顾冬:“夫人不是在那儿?” “是主子的母亲……不用了。” 三人背脊一寒,然后就见他们家主子瞥过这边。将他自己的夫人抱起来径直进了屋里。 脚步还算稳当。 顾冬等人正要跟上去,门风一扫,拍了满脸。 顾栖:“这……” “这什么这,散了,散了。”顾冬笑得开心,主子开窍了啊! 不过里面两人都醉了,他们还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磕碰的声音才安心走远。 至于其他…… 嘿嘿,不可说,不可说。 * 睡意朦胧中,元阿笙从来没觉得这个冬天睡觉会有这么舒服。像抱了个大暖炉,源源不断的热气传递到自己身上。 元阿笙喟叹一声,蹭了蹭丝丝滑滑,暖玉一般的抱枕,翘着嘴角睡得更深。 他一动,抱着他的人手臂更是紧了紧。 * 第二日,寅时。 习惯了这个点儿起的顾恪决缓缓睁开了眼睛。 屋里漆黑,寻常这会儿顾冬该过来点烛了。 顾恪决拧眉,正要坐起来。可刚动,手臂上的酸麻铺天盖地而来。 “唔……” 元阿笙被扰了,不满地轻哼。 顾恪决胸口一凉,抬起的动作僵住。 昨晚的记忆灌注在脑海。喝酒前的,喝酒后的,一清二楚。 他微微低头,下颚擦过顺滑的青丝。 是阿笙。 顿了顿,他又重新放松了身子。让趴在他胸口的人睡得更舒服些。 困意散得一干二净。 他垂眸,试图在漆黑的夜色中看清怀中人的模样。可这会儿天还没亮,连轮廓都瞧不清楚。 他低头。 下颚贴在了小少爷的额头,转而用脸颊轻轻蹭了蹭。 等缓过手上的酸麻,大掌嵌着那截细腰,又将人往怀中抱了几分。 这一早,顾恪决比原来晚了半个时辰起床。 顾冬蹲在已经亮起火光的厨房门口,拢着一只手,脑袋时不时点一下。 “你要不进来坐着,那门口正冷嘞!”说话的是暖烘烘做在灶孔前烧火的阿团。 “不用。” 话落,主屋的门一响。 顾冬立马像一只呆头大鹅,直起脖子精神了不少。见自家主子出来,他忙笑嘻嘻地提着灯笼迎上去。 “主子。” “回栖迟院。” “是。” 阿团望着那已经关了的大门,默念:“主子怎么不留下来跟少爷一起吃个饭呢?” “主子要上朝,哪里来的时间。” “可惜了。什么时候他们能天天这样就好了。” 阿饼也叹:“那得看咱们少爷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才是啊。” * 天光将亮未亮的时候,最是冷人。 元阿笙皱着眉头将自己蜷着,不情不愿地从梦中醒来。 明明刚刚还暖和得不行,怎么这会儿又冷了。他暗自咬牙:明儿指定要多灌几个汤婆子! 冷醒了就睡不着了。 元阿笙只好穿了衣服,去厨房里烤火。 地里的白菜已经被砍完了,剩下些萝卜。 萝卜叶子平日里喂鸡喂鸭已经去了大半。剩下的萝卜脑袋大的也有巴掌大了,这会儿吃正好。 一清早,厨房里就炖上了萝卜羊肉汤。 元阿笙过去的时候起码已经炖了一个时辰,萝卜的清爽与羊肉的鲜香混合在一起,那是满屋飘香。 洗脸漱口,元阿笙犹如提线木偶坐在挨着灶孔边缘的小凳子上。 手里捧着阿饼递过来的萝卜羊肉汤。 他吹了吹上面腾腾的热气,小心翼翼地喝了两口。 味儿正。 一口下去,从胃暖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