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拍在他背上。“还是阿栖想得多。” 言罢,他就像那饿了一晚上的公鸡下地找食,在草丛石头里不停翻动。 顾栖闷咳几声,抱着剑靠在墙壁。“好好找,别漏掉一个地方。” 顾柳:“诶!” 前边,秋风瑟瑟。残阳落尽,气温立马低了下去。 元阿笙这会儿也无心做其他,只安慰着小孩,边等着阿饼拿雄黄回来。 也不知道顾府有没有? 元阿笙目光飘过院墙,落在外面那些茂林上。 绿色半褪,金黄橘红各般艳彩从叶尖染起。这才多久,来时的青葱深绿已经黄了大半。 “疏林红叶,芙蓉将歇,天然装点秋屏烈。”①秋日盛景,着实好看。 “少爷,拿来了。”阿饼回来得很快,手里少说也有一斤的量。被纸包得方方正正,像一块大饼。 元阿笙:“还挺多。” “顾府林子多,也时常备着的。不过这会儿冷了,用得倒少了。” “谢谢。”元阿笙接过,拿进厨房。 阿团:“少爷,我来吧。” 元阿笙摆手:“不是什么事儿。” 他倒了半桶干净的水在小木桶里,按照二比一的比例倒雄黄进去。 雄黄呈橘黄色,味道极大。元阿笙稍稍屏息,抄过锅刷在桶里搅和。 随后一手拎着桶,一手用锅刷沾水,将院子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洒了一遍。 不过一炷香时间,院子里弥漫着雄黄的味道。 元阿笙放下木桶揉了揉鼻子,连呛两声。“不行,我得进屋里呆一呆,你们随意。” 顾柳跟顾栖用帕子捂住口鼻,重新蹲在墙上当蝙蝠。 顾柳:“既然元少爷这么怕,何不搬去主子的院子?” 顾栖深以为然:“主子院子是安全许多。” 院子里,豆儿站在阿饼跟前。眼珠上翻,看着他手指沾着雄黄水在自己额头上画。 “阿饼哥哥画什么?” “眼睛闭上。给你画个王字,以后就蛇虫不敢沾你。” 阿团抱臂,瞧着小孩那天真的样子笑了笑。“我们小时候也经常这样。” 豆腼腆一笑,“谢谢阿饼哥哥,谢谢阿团哥哥。” * 雄黄味道大,即便是洗了澡,元阿笙也觉晚上睡觉还有股味道。他将自己裹进被子里捂着,脑袋埋在微微散发着松香的枕头上,闭眼睡去。 第二日。 天色曈昽,白雾浓稠,四五米不见人。 元阿笙穿着天青色的新衣,长发用发带绑了绑便开门出去。 一步徐徐入云端,雾气好似从脚下升,衣袂翻飞时便成了腾云驾雾的九重天上仙。 地里,稻草上结了一层白霜,菜叶上凝着数不清的小露珠。 天冷,卡了许久也没见着一只移动的小虫。 “少爷,米粥熬好了。”豆儿在厨房门口侧了半身出来,对还站在雾气中发愣的元阿笙喊道。 “知道了。” 一开口,面前飘白气儿。可见多冷。 “豆儿,我要的面和好了吗?” “早好了,就等着少爷呢。” 昨儿看那天上又圆又大的红太阳,元阿笙就想到了许久没吃的饼子,进而开始馋酱香饼、韭菜鸡蛋饼、煎饼卷大葱…… 既然想吃,那就做。这辈子元阿笙不准备亏着自己。 灶台上,大半盆的面团像一个圆鼓鼓的白蘑菇。胖乎乎的,看得人眼馋。 元阿笙眼尾勾了勾,清浅的笑意让这个厨房都亮堂了。 他麻溜地洗了手开始烙饼。 豆儿坐在小凳上紧紧挨着灶孔边的阿团,像老母鸡边上还是一身绒毛的鸡仔。小脸在火光下红扑扑的,看着比以前长得更好了些。 元阿笙一边将韭菜鸡蛋的馅料塞入饼中层层叠叠包裹起来压平,一边打量小孩的身形。 “豆儿是不是长高了点了?” 豆儿立马将身子挺得笔直:“真的吗?!”他眼睛溜圆,炯炯有神。 阿团大马金刀坐着,随手逮着小孩后颈将人拎起来站好。 几双眼睛看过来,仔细瞧会儿,随后在豆儿忐忑又期待的神情中齐齐点了头。“是长高了。” “哈哈哈哈,我长高了!以后我要张得超过阿团哥哥!” 阿团是几人里最高的,一米八快到一米九了。 “那你好好吃饭,还得多动弹。”阿团给出自己的建议,然后逮着还在蹦跳的傻孩子按在凳子上。 元阿笙心里高兴,看来他养孩子还是能养好的。 阿团十岁,这个年纪放在以前还在读小学。但是在现在,已经算大孩子了。 寻常人家这个年纪都已经开始下地干活,而官宦家的也早已开蒙多年,知晓诗书了。 知晓诗书? 元阿笙眉心皱了皱。这么久了,他倒是一直疏忽了对小孩的教育。 无论学文学武,豆儿都要抓紧了。 锅里刷了一层油,元阿笙将饼贴上去。“豆儿,想不想识字?” “想的话,我可以教……叫人教你。” 自己叫教,拿什么教? 元阿笙忽然想到原身十九年里根本就没上过学,恐怕书都没有摸过。 那他自己岂不也是文盲一个! 这还得了。 元阿笙贴饼子的力度都重了不少。 不行,上辈子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可能接受自己是个文盲。他也要学! 豆儿还傻愣愣杵着,怎么也没想到少爷会问起这个。 他没急着回,而是低头认真想了想。 一屋子的人顿时也安静下来,就等着他。 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豆儿抬起头。他乱掰着自己手指头,语气却坚定:“少爷,我想学。” 元阿笙轻笑着点头。可算不是那句“少爷想让我学我就学的话了”。 “那学武呢?” “学武……”豆儿茫然,“我以前听大头说,过了七岁就学不了武了。” 顾柳一听,终于有自己能插嘴的了。 他身轻如燕,立马跃下围墙。再长腿一跨,潇洒中含着不羁,屁.股一撅靠在厨房门框。 “这要看你想学成什么样。” “要想跟我们一样呢,得从小练童子功,还要看根骨。要是只防身,跟人打个架什么的,现在学也可以。” “那我学!”豆儿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双拳紧握,直直盯着顾柳。 “我要保护少爷!” 顾柳:“小孩,贪多可嚼不烂。” 豆儿毕竟是个孩子,脑门上忽然砸下来两件大事儿直接晕乎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拿主意,只能像小蝌蚪找爹一样转头望着元阿笙。 灶台上烟火袅袅,将元阿笙的脸遮得有些朦胧。 他垂着头,认真摊饼子。 “识字是肯定的。练武的话,得看豆儿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