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心灵,伸出一双被缠得像两个萝卜一样的手,冲钟卿说:“夫君,抱。” 钟卿脸上的水还没完全擦干,整个人都僵住了,目光有片刻怔愣地看向他。 一滴挂在眉毛上的水滴啪嗒落下,浸入雪白的丝绢里。 好一会儿,钟卿才反应过来,他丢开帕子,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阿也,再叫一遍。” 钟卿本以为自己还要同他周旋一番才能让他再唤自己一声,没想到温也只是轻轻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腰间,耳尖泛着粉,低声道:“夫君......” 钟卿眼里闪过一抹喜色,嘴角掩饰不住笑意,随即躬下身,伸手小心绕过他的腰背和膝弯,“好,夫君抱。” 温也的脸漫上一阵热潮,他窝在钟卿怀里,伸手虚虚地搭着钟卿的肩,任他将自己抱到外间饭桌上。 恍然间记起他们长大后第一次相遇时,他的脚扭伤了,钟卿也是这般,将他从前厅一路抱到了寝房。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他对温也始终如一。 温也耳边能听到钟卿的心跳声,张弛有力的鼓动震得他心也跟着雀跃起来。 府医说他这伤虽然伤及了筋骨,但只要好生用药,仔细将养着,日后并不会影响行动。 但现在温也是走不能动不得,连吃饭都要钟卿一口一口喂给他,但他从未有过片刻惊惶,也并不怕钟卿嫌弃他。 因为他知道,钟卿不会。 温也依赖着钟卿,就像钟卿离不开他一样,相生相依。 钟卿一直陪着他直到用完药,又亲自伺候着他洗漱将他抱上塌,这才准备离开。 看着温也眨着无辜的眸子,钟卿轻声道:“阿也是还不困吗?” 温也摇摇头,问:“你还回来吗?我可以等你。” 钟卿不想教他失落,也不想他久等,便说:“我晚点回来,你困了就先睡好不好?” 温也的脸窝在被子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钟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今天陪了自己那么久已经很累了,“那你也别把自己累着了,有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做就是。” 钟卿在他额上轻吻了一下,“知道了。” 钟卿留了两个暗卫在温也身边守着,刚一出院子,栖衡便跟随着出来,利落地替钟卿披上披风。 “主子,太子那边回了消息,细作已经处理了。” 钟卿嗯了一声,对这个并不太关心,边走边问道:“慕桑怎么样了?” “都是些皮外伤,不过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一时半会儿是不能为主子效力了。”81Zw.m 钟卿笑了一声,“行了知道了,教他好好养伤,我这边暂时还不缺他一个。” “慕桑闲不住,你没事也多陪他说说话。” 栖衡不明白为何钟卿要特意同他说这个,“属下,不善言辞。” “可怪我没提醒你,”钟卿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云越快回来了。” 栖衡面上闪过一抹心虚,“主子......” “你不是瞧不出来,云越性子单纯,醉心于医道,他对慕桑压根就没有那个心思。” 钟卿叹了口气,若不是温也软磨硬泡求了他半天,他才懒得管这不开窍的木头。 “栖衡啊,你可知我和阿也为何能有今日。” 栖衡脱口道:“因为主子和公子心意相通。” “不对,”钟卿淡淡摇头,“若不是那年阿也不嫌我自甘堕落主动接近我,若不是我为他嫁入王府逼他顺从我,我们或许也只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又何来心意相通?” 栖衡一愣。 “感情上的事,总要有人要先踏出那一步。” 栖衡沉默跟在钟卿身后没有说话,好半晌,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对钟卿拱手道:“属下记住了,多谢主子教诲。” 钟卿莞尔,“走吧,办完事早点回去。” 阴冷昏暗的房间内,夏绮瑶浑身是血地躺在冰凉的地上,她的衣衫破败,满是发黑的血污,一只袖子处空捞捞的。 被钟卿削断手臂的伤口只是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由于没有得到及时救治,伤口已经发黑灌脓,散发着并不好闻的味道。 她早已没了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发髻早已散乱,平日里戴的满头珠翠也不知落在了何处。 她才刚刚昏睡过去,兜头就被一盆冰水浇下来,夏绮瑶哑声叫了一声,哆哆嗦嗦地往后爬。 腿上传来刻骨的疼痛,夏绮瑶疼得在地上滚了几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明明身上是冰凉的,她却满身是汗,简直生不如死。 自她被关进这间屋子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人,也再没见过光,无止尽的折磨甚至让她忘记了时辰。 她只知道他们每隔一会儿便会拿几枚细长的钉子往自己的身上扎。 最先开始的便是脚趾尖,十只脚趾扎进细长的钉子,锥心的疼痛贯穿全身,甚至能听见骨头被刺穿碎裂的声音。 而这些人还不肯给她个痛快,拿着小锥子慢慢将钉子敲进骨血里,缓慢又绵长的撕扯,使得夏绮瑶能清晰地感知到身体被凿穿的痛苦。 每每当她要疼得昏死过去时,他们就会敲断她一根骨头,惨叫声响彻王府整整一夜,府里头的其他人更是吓得一整夜没敢睡。 这更让他们清楚地意识到惹怒了钟卿究竟有多恐怖,一个个都收紧了风声,巴不得自己在钟卿眼里就是个哑巴。 因此现在的夏绮瑶已经许久没敢合眼了,她的腿上扎满了钉子,甚至膝盖以下的腿骨已经全碎了。 这次他们叫醒她的方式是泼冰水,夏绮瑶虽然冻得牙关打颤,但是比起之前敲碎骨头,已经算是温和的了。 不过已经饱受摧残的夏绮瑶不敢抱有丝毫侥幸,她当时被钟卿削断了手臂之后便疼得昏了过去,她的婢女秋斓也不在,也不知有没有逃出去,还有府中那么多人,她安插的那些眼线一定会偷偷跑出去,将她的事告诉爹爹的。 爹爹最疼她了,还有王爷,王爷从前可是最宠爱她的,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如今这番处境,一定会让钟卿和温也这两人后悔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 到时候,她一定会亲自将这二人的骨血一寸寸碾碎,定要教他们生不如死! 所以她绝对不能死! 大门吱呀一声响,在这空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沉闷的屋子里终于透进寒风,却是让夏绮瑶迫不及待地抬起头。 门从外面被打开,却没有夏绮瑶意料之中的亮光,也没有她所期盼的人,外头是无尽的黑夜,风雪可怖地肆虐,钟卿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前,宛若修罗在世。 夏绮瑶怨毒地看着钟卿,出口声音嘶哑,甚至呛进几口寒风,未先出声,便已经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