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下,道:“可是我觉得你很好很好,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一样的。”随子游叹了口气,却又说:“但如果你能一直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感情便更好,来去如风,何等自由。这边是我最最想得到的,但也最难得到的。” 仲长狸问:“为什么?” 随子游道:“动心,是要冒着被伤害的风险的。因为世界上,总会有人心怀不轨,他们并不懂得爱,但他们会把自己伪装得和常人一般。嗯,就像你化作人形一般。他们最珍重的只有自己,把他人的倾慕与情谊皆当作可随手丢弃的鸡肋,看不见他人的难过与痛苦,如果你碰到了他们,那怎么办呢?” 她又说,“不懂是最好的。你可以只当一只狸奴的。” 仲长狸突然感觉到闷闷的,他想着,是不是生病了?还是说,快下雨了? 狸奴们其实是能通过胡须预测天气的,但他现在没有胡须,所以他也说不清。 仲长狸便颇带怨气地看着还在努力往上爬的随子游,手里的小树枝便又扔过去——她脑袋上已经又不少跟短短的小树枝和木屑了。 下一刻,一个挑着货物的货郎便路过了,颇有些诧异地看着树上的他,又问随子游:“小兄弟,你这是?” “啊,今日看月亮正圆,便想着跟兄友一起赏月。” 随子游出口便编了这话。 “呃,你们读书人的风雅我倒是不懂。”挑货郎又看了眼仲长狸,问:“那你这兄弟,何故如此对你?” “他啊——”随子游知道是自己身上的木屑树枝出卖了一切,顿时面上有点无奈,她又继续说。 “他在捣蛋。” 挑货郎看向随子游,却见她面上仍是笑着的,语气熟稔中带些轻佻。 一时间,他竟觉得捣蛋这个词汇颇为可爱天真。 挑货郎不再多问,挑着扁担走了。 树上的仲长狸捏着树枝,心下却不知为何,竟也为这一句捣蛋感到了奇怪。他又摸了摸胸口,静静想了会儿,黑长的睫毛垂落。 片刻,那挑货郎走远了后,仲长狸施了法,一把将随子游托举到了树上。 随子游擦了下汗水,问:“不生气了?” 仲长狸好半晌,才“嗯”了一声。 然后,他又问:“子游,要怎么样,你才会喜欢我呢?” “你既然连喜欢都不懂,又为什么要我喜欢你呢?” 随子游问。 “因为我觉得,我很快就要懂了。” 仲长狸这么说。 随子游说:“还是不要这么快懂比较好。我非良人。” 仲长狸却已没有骨头一般,挽住她的手臂,活像个妖妃一般风情万种。 他道:“子游的好,只有我知道。” 看到这里,阎王已经有些不忍心了,他回头看了眼随之游,却见她的身形已经消失了。大抵是已经离开归一真境,去找她的师傅了。 鸿蒙派内,几重阵法早已布置完毕,平日里练法的白衣弟子们这会儿仍在紧锣密鼓地各自装点着鸿蒙派,那些没入门几天的弟子们虽然跟着师兄师姐们忙碌,却总也难免偷偷摸鱼说些小话。 这会儿,便又三个弟子窝在一处僻静的竹林处谈天。 “今天过去一半了,这么一说,岂不是还有两天半,我们就要能看见掌门登神了么?” “好激动啊,我们好幸运,居然能看见这个!” “就是就是,只是按理说这不是让我们宗门更出名的好事吗?为什么要在门派里设置这么多禁制啊?” “我也不懂,听说也没有请什么其他门派的大能来观礼,不然能让其他门派的人嫉妒死。” “对啊,听说上一个登神的人也在我们门派,才百来年。” “你记错了吧,上任剑尊飞升也快几百年了吧?” “不是啊,不是上任剑尊,听说是上任剑尊的徒弟,现任剑尊的师傅。” “还有这种事?你怎么知道的?我听都没听说过啊。” “我也没听过。” “早上我下山置办些杂物时,听山下卖货那老大娘说的,她还说当年那人很厉害。” “吹得吧?厉害的话我怎么没听过?” “肯定是吹的,我也没听过,要飞升成功了门派为什么不宣传?” “你还真说对了,还真是没飞升成功,说是已经扛过了雷劫,结果飞升上——” 三个弟子聊得正开心,却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你们三人,是那个宗下的,任务可完成了?” 三人看过去,却见一人长身玉立,背后背着三把剑,惯常笑着的脸上没半点笑意,俊俏的面容上含了几分阴沉。 三人立刻告罪,忙不迭地散开了。 待走远了,其中一人才忍不住低语,“明明刚来门派的时候,鹿剑尊最好说话的。” “就是,虽然对剑修弟子严苛,但也没这么夸张吧。”另一弟子符合,又说:“他沉着脸好几天了都。” “怎么还敢说啊,赶紧干活去吧!” 第三名弟子无奈极了。 而鹿淞景却已御剑飞往山下了。 他有些奇怪,师傅的名字自从飞升失败后便鲜少有人提,一个普通的卖货人怎么知道? 到了西华壁山山下的市集里,他一路走走看看,没多时便果然看见一个老大娘摆着个新摊位。 那摊位上并没什么新鲜物件,但那老大娘直接躺在摇椅上,旁边立着个牌:“十文十文,全场十文,老公死了,清仓处理!” 鹿淞景:“……” 第37章 随之游只是小憩了会儿, 便感觉有人停留在了摊子前。 她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看过去,却又在看到的瞬间没忍住抬起了一条眉毛。 哟, 这不是她的大徒弟么。 不过,现在可不是相认的时候, 也不是她能动手的时候。 随之游便懒洋洋地晃了下椅子, 身下的摇椅便发出了难听的嘎吱声, 她又觉得腰有点酸,调整了下位置才出声,“年轻人看了很久了,有什么想要的么?” 仍在低头的鹿淞景便抬起头来,如墨的眼眸对上她的视线,面上表情平淡,“并无, 便容我再多挑下罢。” 随之游一时间多看了他几眼,只是点头。 嗯, 眉头紧蹙, 眼神暗沉, 心事重重。 这看着可不是个好苗头。 她伸手随意指了指摆着的一个签筒, “若是年轻人没什么心仪的, 不如来算算卦?” 他道:“多少钱一卦?” 随之游面不改色,狮子大开口:“十钱灵石。” 鹿淞景果然轻蹙眉头, “大娘, 何故这么贵?” “当然是因为我准,所以贵, 你要是想花少点钱也行。”随之游弯腰拎起签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