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被几位凤凰一族的仙长拉去商量些琐事,临走前把小团子领到楚倦身边,怕他一个人闷着。 楚倦懒的很,被迫回来加班基本就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反正谢沉鹿万事都依他。 小团子今日穿了一件青色圆领的袍子,蹲在窗边羡慕的看了一个早上,一只白色的小尾巴掉出来在身后欢快的摇了摇,又委委屈屈的啪嗒掉下去。 楚倦放下书揉揉他的脑袋,摸摸那两只白色小角:“怎么了?” 小团子摇摇头,两只爪子抓着窗棂,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 楚倦往外看了一眼,无数飞鸟在风中游弋,巨大的青鸟背后跟着几只刚刚学飞的小青鸟穿梭过柔软的流云,颜色各异的鸟族在风中振翅高飞,恍人心神。 小团子就看着那些快活的鸟族,露出羡慕的目光。 他合上书卷,捉住了团子的小尾巴:“团子想飞吗?” —— 谢沉鹿是正在喝茶跟一群老家伙们打太极的时候毕方闯进来的,进来差点一膝盖扑到地上:“小殿下飞走了——” 小殿下当然指的是团子,整个九重天只有他一个小殿下 。 谢沉鹿神色一凝,手中的茶杯险些直接捏碎。 小龙诞生以后都是由父辈教授上天的,小团子早产,生下来就比旁人孱弱一些,后来几百年他挖空心思想复活殿下,看见团子就想起殿下,因此有时还是避开小团子免得伤心。 小龙第一次上天都是由父辈保驾护航的,团子小时候化原型飞的时候他出去为殿下寻药,结果团子从屋檐上摔了下来,磕到了额头,团子胆子小,从此以后就怕的很。 他永远记得他回来的时候小团子趴在楚倦棺木前捂住额头的样子,小崽子哭的鼻子通红,问为什么其他人都有爹爹教,只有他没有。 为什么其他小仙童的爹爹都会在下面接住他们,他的爹爹不会了? 而他的爹爹躺在这里,无知无觉,既不能带他遨游四海,也不能安慰他摔的好痛 。 光是想起来谢沉鹿就忍不住攥紧手掌,他害死了殿下,也让团子三百年来孤苦伶仃。 而无道天是飞鸟一族的天下,莫非是那些混账带团子—— 谢沉鹿眼含煞气的推开门的时候却是一顿,阁楼窗边楚倦半躺在藤椅上晒太阳,晴暖的阳光纷纷扬扬的落在他白衣上,映照着俊朗的五官,显得有几分洒脱之感。 他头上是一只坚毅嶙峋的白色龙角,突兀的矗立着一只,另一只本该是龙角的地方生着一个巨大的豁口。 一条小白龙悬挂在窗边,用自己的小角碰了碰楚倦的额头,费解的问:“爹爹怎么会少了一根角呢?” 明明他是爹爹的孩子,他有两根龙角,爹爹也应该一样才是。 白衣青年摸了摸自己残缺的龙角,似乎是笑了一下,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其他人:“是啊,我怎么会少一根角呢?” 修长的手摸摸团子的小角,两只小角端端正正矗立在头顶,白的像凛冽的冬雪,小团子赶紧蹭蹭楚倦的掌心。 楚倦背对着谢沉鹿,从小团子的方向却刚好看见谢沉鹿推开门,于是乖乖贴着爹爹问:“父君,爹爹的角呢?” 听见团子出声楚倦这才回过头来,仿佛是应和好奇的团子绽出个笑:“是啊,沉鹿,我的龙角呢?” 他笑的温柔和煦,仿佛一无所知只是随口一问,谢沉鹿的心却在刹那间千疮百孔,犹如万箭穿心。 阳光照在身上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只觉沁冷。 团子和楚倦一齐望着他,两条龙沉浸在阳光里,唯有他一人沉入黑暗中,许久,他走过去半跪在楚倦膝边,伸手将要触及楚倦伤疤的那一刻又蓦地顿住:“殿下的角......” 他声音艰涩至极,半晌,才勉强道:“当年和魔族交战,一次意外被魔君斩下,这才昏迷不醒百年。” “是吗?”楚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仿佛漫不经心,“沉鹿,你怎么掌心都是冷汗?” 谢沉鹿反手握住楚倦掌心,贴在自己面颊上:“因为一想到那时景象,我就心痛难忍,若是那时我再有用些......” 能早些发现自己的心意,一切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样的绝路? 团子靠在他们中间,第一反应却是急切的问:“没有龙角爹爹以后都不能飞了吗?” 天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若是爹爹不能同他一样该有多难过啊。 “是啊,”楚倦捏捏他的小爪子,声音明明是淡然的,却又有些莫名的怅然,“爹爹以后都不能飞了。” 谢沉鹿攥住楚倦的手忍不住微微发抖 。 原来撒一个谎是需要千千万万个谎来圆的,只要有一个开始就要源源不断一直继续,直到被彻底戳破的那一刻。 他既惶恐那一刻的到来,又贪恋没有被戳破的那片刻美好。 楚倦又做了梦,这一回倒不是噩梦。梦里星光流转是人间六月,萤火在溪水边的草丛里被惊扰得翻飞,静谧的山林间偶尔噼里啪啦的炸开树枝燃烧的声音。 拨开草丛就能看见篝火上放着一尾鲈鱼,凤凰火烧的肉香四溢,远处溪水潺潺。 白衣青年解开衣衫露出线条匀称的脊背,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嵌在他肩胛骨上,凤凰跪在他身侧为他上药,幽静的月色落在眉眼间,不加修饰就已是一副难得的好画。 “看你下次还去不去捣饕餮的窝了,今天要是我没及时赶到,你一条尾巴保得住吗?”凤凰手重了一些,听见楚倦一哼就忍不住放轻动作,“疼死你算了。” 反正活着也是给旁人送死。 楚倦半阖着眼,摸了摸手中封好的玉盒,不辨喜怒:“沉鹿要的。” “他拿去给谁的,你不知道?”凤凰骤然逼近,旷夜无声,相隔半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的太子殿下,你是瞎了眼?” 白衣青年似时笑了一下,星夜流光,他从被压低的草丛中抬起头来,“你看我像是瞎了眼吗?” 他眼里的光亮的晃人心神,凤凰一下子没了言语。 他只是洒脱又固执,从来不肯回头罢了。 楚倦披衣而起,踩着水草向着原野尽头头慢慢走去。 身后的人取下鲈鱼扛在肩上苦笑着嘀咕:“所以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呢?” 那声音低若蚊呐,很快就散入夜风,消弭无形,凤凰啧了一声:“哎,你等等我呀。” 茂密的芦苇被一只修长的手缓缓拨开,谢沉鹿看着两人远去,踩过燃烧后的篝火,然而篝火却纹丝未动,依然固执地燃烧着。 是了,这里是楚倦的梦境,是过去之事,往事早已不可追矣,那是他无论怎样都不能涉及的过去,独属于凤凰和楚倦的过去。 谢沉鹿缓缓睁开眼,正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