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容祈平常盖的。 她伸手摸了下被子, 光滑, 冰凉。 程厘这才真正意识到, 自己是闯入了一个成年男性的世界。 伴随着从玻璃衣柜另一端, 传来的咔嗒一声轻响。 程厘的后背, 猛地一下挺直。 容祈穿着一身深灰色丝质睡衣,睡衣上身的纽扣,从第一颗到最后一颗,扣的整整齐齐,不留一丝缝隙。 他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深色毛巾,显然是擦头发用的。 “你还没睡?”看见程厘还靠着床头坐着,容祈露出明显惊讶的表情。 程厘不得不提醒说:“我,是来照顾你的。” 容祈轻笑了声:“所以在等我?” 那不然呢?? “稍等一下,”容祈用毛巾擦着头发,原本就乌黑的短发,此时因为全部浸湿,显得又黑又亮。 程厘问:“你怎么不用吹风机吹干头发?” “大晚上,很吵,”容祈低声说道。 程厘愣了下,这个家里只有两个人,一个他。 另外一个,就是她。 他是怕吵到她? “你房间吹风机在哪儿?”程厘不由分说道:“你本来就喝酒了,头发再不吹干,这么睡的话,很容易偏头疼。” 说着,程厘起身要下床。 但是她掀开被子,站起来时,被子裹住了脚。 当她想要迈下床时,整个人一下失去了平衡。 眼看着程厘要从床上直接摔下来,容祈冲了过来,伸手将她直接抱住。程厘趴在他怀里,那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有些后怕的紧紧抓住他的睡衣。 只是心底的后怕,让她半天都没动弹。 “没事吧?”容祈开口,声音里带着微微低哑。 程厘这会回神,手忙脚乱的想要从他怀里,直起身体。 因为她是站在床上摔下来的,所以此时她双脚还站在床面上,身体是趴在容祈怀里,她一动,容祈就发现,她的胸口反而压得更紧。 待他垂眼睑,就见程厘穿着的睡衣,领口的那粒纽扣,在不知不觉中松散开了。 从他的视线里,正好能看见敞开领口里白皙纤细的锁骨,还有锁骨绵延往下的起伏,雪白如山峰般,带着漂亮的弧线,微微隆起。 容祈立即收回视线。 与其同时,他单手扣住她的腰,轻轻一用力。 就将程厘从床上,抱到了地上。 待他将她的脚,放在地上的拖鞋上,这才松开。 程厘此时脸颊涨的通红。 被自己蠢的。 她是三岁吗? 居然还能从床上摔下来。 “我去拿吹风机,”程厘穿好鞋子,就往洗手间里面跑。 容祈在身后好心提醒:“小心地滑。” 没一会儿,容祈就听到她在洗手间里,打开柜门的声音。 他微提声音:“在洗手台下面,左边那个抽屉。” “找到了,”程厘回道。 等她拎着吹风机回来,就直接将吹风机的插头,插在了床头。 一转头,见容祈还站在那里,她伸手拉了一把:“就坐在这里吧,早点吹完,早点睡觉。” 容祈刚在床边坐下,头顶就传来一阵温热的风。 风的温度并不太热,应该是中档。 很快,他就感觉发顶有一只手,在轻轻抚着他的短发,手指从发丝间穿过,偶尔擦过头皮,竟能激起他身体微颤的反应。 见他似乎往后躲了下,程厘低声问道:“是风的温度太高了吗?” “没有。” 容祈极低的声线,轻轻响起。 没一会儿,程厘的手指干脆按压着他的头皮,微带着点力道,竟有些意外的舒服,她低声问:“你现在头还疼吗?” “有点。”容祈嗯了声,回复说。 程厘有些奇怪:“我之前看你还好好的,怎么刚才吐的那么厉害。” “我喝酒很少上脸,”容祈淡淡解释。 程厘哦了下,有些担忧说:“可是我听说,喝酒不上脸的人,反而对肝脏不好。” 每个人对酒精的反应度都不同,一般人喝完,都是脸越来越红,但也有人,喝过酒反而会脸色发白。 “我下次,尽量少喝酒。” 突然,容祈微垂着眼睑,低声说道。 程厘摸了摸他蓬松的短发,嗯了下:“嗯,喝酒没什么,但是喝酒多了伤身。希望我们以后尽量喝愉快的酒,少喝伤身的酒。” 容祈听着她的话,忽地轻笑,问道:“什么是愉快的酒?” “跟朋友一起喝的酒,就是愉快的酒,”程厘想起来,说道:“你之前不是也跟朋友,去酒吧消遣。” 说着,她起身,准备去洗手间,将吹风机放回去。 可她刚走了两步,手腕被拽住。 她回头,就看见容祈抬起头,漆黑双眸,直勾勾盯着她:“我,很少去酒吧的。” 程厘微微轻笑:“正巧,我也很少去。” 等她从洗手间回来,就见容祈已经在大床的另外一边坐下。 这会儿,程厘才意识到,两人,即将要睡在同一张床了。 “那个……”程厘在床边悄悄坐下。 容祈转头看她,问道:“关灯吗?” 还没等她说话,啪地一声轻响。 房间内,瞬间坠入一片漆黑。 窗帘的遮光度实在是太好了,窗口是一丝丝光线都没透进来。 程厘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默默扯过自己的被子,滑进去,躺下来。 两人分别睡在大床的两端。 程厘不得不感慨,这张床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她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许久,程厘实在有些熬不住,低声开口:“容祈。” “嗯。” 程厘听着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安心。 没一会儿,她又低声问:“你睡着了吗?” “正在做梦。”这次容祈淡声道。 在黑暗中,程厘的笑声从床的那边传来,她说:“那你做了什么梦?” 这次,容祈一直没有回答。 久到程厘以为他真的睡了,她也困意翻涌,轻轻打了个哈欠。 “梦到,你就睡在我的旁边。” 突然,他的声音乍然响起。 程厘伸手,用手背压住嘴巴,防止打哈欠的声音太大,这才迷迷瞪瞪说道:“那不是梦啊。” “我真的睡在你旁边呢。” 说完,她似乎再也克制不住睡意,沉沉睡了过去。 当床的那边,传来匀称而平缓的呼吸声。 容祈的身体微侧着,从平躺着,变成朝着她的方向。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房间里的漆黑。 视线中还隐约能看见,她躺着那里时,被子下微微隆起的阴影。 原来她睡着时,呼吸是这样轻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