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惮的将佟颂墨从头扫到尾。 聚光灯。 哄笑声。 一瞬间,佟颂墨像是被人给突然拉回了北平的那个夜晚。 他像一个物品一样被关在牢笼里,等待着无数双色欲熏心的双眼来决定他的命运。 如果不是周翰初,他的命运不知道会流淌向何处。 佟颂墨的手微微颤抖着。 “哟,害怕了?”刀疤脸调笑道,“放心,爷会好好——” 刀疤脸的话突然停住了。 他僵在那里,脸上的笑容垮下去,眼珠子轻轻抖了好几下,没敢再动弹。 “既然你知道我是庐城的将军夫人,”佟颂墨的右手握着周翰初送给他的那一把勃朗宁M1900,枪眼对准刀疤脸的腰部,放掉了安全栓,“我在这里杀一个人,没人会拿我怎样。” “你——”刀疤脸该认怂时就认了怂,“祖宗,我错了,刚这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呢吗?” “松手。”佟颂墨盯着他攥着自己的那只手。 刀疤脸立马松开手,双手高高举起,摆出一副投降的姿态:“我错了,大爷。我们马上就走。” 佟颂墨没有掉以轻心。他指着刀疤脸的头部,示意他往后退。 刀疤脸也的确在往后退了,可就在他退到一个安全距离,佟颂墨也缓缓放下那双拿枪的手时,牛詹举起那把菜刀猛地朝佟颂墨的方向砍了过来。佟颂墨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他的手堪堪举起来对准牛詹的位置。 “砰——”的一声巨响! 那把菜刀没能砍下来。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胖男人,此刻额头突然间多了一个血洞,他难以置信的望着佟颂墨的方向,似乎还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就突然死了。 牛詹轰然倒地,刀疤脸脸色极其难看的望着地上的那具尸体,说:“我们先走。” “砰砰砰”又是数道枪声响起,没人受伤,可也没人再敢动,连一句喧哗声都没有。 庐城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把人给毙了? 是周翰初。 佟颂墨头也不回的又把勺拿起来,招了招手:“继续过来排队。” 周翰初杵在距离佟颂墨不到一米的地方,皱起了眉头。 二福小声道:“佟、佟少爷兴许是还忙着,顾不上您。” “你给他找补的话倒是学了不少。”周翰初冷着声音道,“看样子是还在生气呢。” 将枪柄扣入腰部,周翰初就地坐下,身体虚虚靠着树干,问道:“他就这么站了一上午?” “嗯。”二福点头道,“棚子还没全搭完。” “你去多找几个能用的,赶赶工。争取今天把棚子搭完,”周翰初说罢闭紧了眼,“刚跑了的那几个流民,全都抓回来,扔进牢里。” “是。”二福领了命,匆忙的往那头去了。 周翰初双手抱胸,远远看着忙碌的佟颂墨。 汗珠从他的额头落下,划过微红的脸颊,没入衣襟之间。他整个人像是冒着热气,微微凸起的喉结时不时上下滚动,滚进了人心里头。 周翰初一动不动的看着,有时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第45章 挡枪 那孩子到底没能保住。 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导致他断了最后一口气,本就孱弱的身体看上去更是弱小得可怜。女人死死地将他裹在襁褓之中,谁也不让多看一眼,哭得近乎失声,失去光芒的双眼怔怔的望着前方,似乎是一点期望都没了。 柳妗妗抹着泪要上前安慰她,被佟颂墨给拦住了:“让她静静吧。” 一群人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苏谨以恶狠狠地说到:“若不是那几个土匪,兴许这孩子还能救过来。” 柳妗妗吸了吸鼻子,说:“佟大哥,那几个土匪下午还有过来吗?” “没来了。”佟颂墨摇摇头,“有那么个煞神看着,连造次的都不敢有,全都老老实实的排着队。” “这些人也真是会看人下菜碟,”苏谨以轻哼一声,道,“你看,那位黄都统的人杵那儿就跟傻子似的,什么都不做,就是个摆设,谁看了都吓不住。周翰初就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在那立着,也让人不敢造次了。” 柳妗妗瞄他一眼,说:“从前你都说周翰初这儿不好,那儿不行,近日怎么都在夸他?” “我这是在夸他?”苏谨以坚决不承认,“我这是在说他不近人情,冷漠自私,草菅人命……” 苏谨以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成语。 佟颂墨被他们俩吵得脑仁儿疼,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正想赶人,听到外面街道上突然变得很吵。苏谨以先凑过去看,紧接着招了招手,询问道:“诶颂墨,那是周翰初的车吗?” 佟颂墨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是周翰初的那辆黑色福特。 副驾驶的门被拉开,二福踹了两下轮胎,对着车窗里头又说了句什么,紧接着周翰初也出来了。 他先是往上面看了一眼,佟颂墨被他抓个正着,尴尬得立马把头缩了回去。 苏谨以反而大大方方的打招呼道:“周将军,来找颂墨啊?” 下头没接话,佟颂墨抠了抠自己的掌心,又坐回位置上。 柳妗妗和苏谨以唱起了双簧。 “他后备箱竟然放了个人哎?”柳妗妗惊讶道。 “这不是那谁吗……”苏谨以冥思苦想,“看着眼熟。” “你是看谁都眼熟。”柳妗妗道,“恐怕那边楼里的你看着最眼熟。”这条街走到尾巴,有一家生意特别好做的青楼。 “别打扰我!”苏谨以摸着自己的下巴道,“这不是那谁……哎!颂墨,你来看看。” 佟颂墨压下对周翰初的好奇心,做出一副不得不起身的模样:“看什么?” 他往下瞄了一眼:“是今儿闹事那几个中的一个。” “对对对!就是!”苏谨以立马小鸡嘬米似的点头,“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周翰初把他抓起来干什么?” 柳妗妗当了个捧哏,“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两人转身就要往楼下走。佟颂墨心痒得很,但端着架子不动弹。幸好柳妗妗还记得他,走到门口时来了一句:“佟大哥,你要不跟我们一起下去看看呗?” “有什么好看的。”佟颂墨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薄外套穿上,跟着他们俩一起下去了。 福特车的轮胎不知被谁扎爆了,正正好在至正堂外面偃旗息鼓,二福立马找人跑腿去喊修车的过来,周翰初坐在车内,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佟颂墨跟在苏谨以他们的后面,也不需要自己来问话,只需要听着就行。 他往里看了好几眼,什么也看不到,车子黑黢黢的,也不晓得周翰初知不知道他下来了。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