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传啊,一般就是家传。以血缘关系为纽带,如果祖上有谁学过术又成为术士的,往往会化作一缕幽魂入晚辈的梦,在梦里教会晚辈一些东西。” 说白了,阴传就是祖宗显灵、托梦教学。 “这也算有师承的一种,所以那个宋什么戈的不是正统官茅也能成为风水师。”祝姑抖了抖鸡毛掸子,把它插回花瓶里,“至于这个‘上法下圆’,意思就是他的号叫‘法圆’。承祖上的字为‘法’,启自己的字为‘圆’。都是非正统出身的术士用的话术,但并非非正统的出身就表示他们弱小。” “有些阴传渊源深厚,秘术代代保留,要是所学的人资质出众,可能比茅山道士还强些。” 厉蕴丹:“那‘蛇佬招财局’算是秘术吗?” 祝姑一顿:“你听谁说的?” “卖五蛇羹的老板。” 祝姑:“像求财求子一类的风水局,茅山一般不接。我们推崇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说法。做局做阵求利益这种事,只有东南亚一带的巫师和九蛟的一些阴传风水师接。” 厉蕴丹笑了:“所以,阵法是能用的,对吧?” “祝姑,你这可有阵法一类的书呢?我想看看。” “啧,你就不怕贪多嚼不烂吗?”祝姑骂归骂,却还是转去屋内给她拿书,“你要真好学,还不如离开多明去一趟茅山。喏,这些也给你吧,我都翻烂了。” 厉蕴丹一瞅,就见红木箱里装着满满当当的旧书,山医相卜命几乎都有。 “祝姑,你真是我的贵人。” “别贫了,拿去吧。” 歇了没多久,一通电话又把厉蕴丹喊走。来电显示是崔沐心,她告诉她:“云丹!我们六个人蹲了整整半个月,可把跟我们住一块的女鬼蹲到了!” “你快来!太凶了,真的太凶了!是个穿着红嫁衣的新……卧槽!云丹,有两个新娘,不不不,三个……” 磁场絮乱,信号中断。 厉蕴丹再抬眼时,只觉笼屋上方的天漆黑低沉,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第47章 猩红嫁衣(16) 从三姑堂直达笼屋的捷径要穿过几条巷道、绕过多少棵树,厉蕴丹早就熟记于心。 可不知为何,今晚的回程之路格外漫长。平时花两三分钟便能跑完的路段,这会儿折腾了五分钟还没完。她像是跑进了一个出不去的怪圈,明明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很熟悉,偏偏又透着一种诡异的陌生。 太安静了…… 连街坊的闲聊、小儿的哭闹、老夫老妻的对骂声都没有,不应该啊。 察觉不对,她停下了脚步。往前后左右一通细看,又仰头寻找北斗七星的位置,她掐指推演两遍,明白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所谓鬼打墙,一般是冲撞了路鬼。它们中的多数谈不上穷凶极恶,只是喜欢设障碍捉弄晚归的人,逮着玩一阵就会放出去。但也有个别厉鬼热衷设路障囚人,不是食人精气,就是想找替死鬼。 而遇到鬼打墙也不是没有破法,一是跟着北斗星走,或迟或早终会走出迷障;二是往迷了人眼的“墙”根撒一泡童子尿,冲冲晦气开开眼;三是告饶,许诺事后烧香送纸钱以求太平;四是用朱砂、鸡血、黑狗血等物强行破阵,只是这做法易生事端,没准会被鬼记仇。 不过厉蕴丹没那么多顾虑,她只知道自己再拖下去,笼屋那头要凉了。 左手掐诀,右手起符,厉蕴丹给出最后的警告:“我劝你自行解开路障,不然我要动手了。” 没鬼吱声,路障还是路障。 行吧。 指诀往符上一点,灵符尾部泛起真阳烈火。厉蕴丹默念咒语,双手十指灵活地翻出一个个道印,再一收一推道声“去”,就见符箓像是生了灵智,带着一簇火焰如流星般划过长空,直接命中路障的阵眼方位。 轰! 烈火熊熊燃起,将一切虚妄残相烧成飞灰。霎时路灯骤亮、人声传来,虫鸣声声入耳,只有几处的家犬突然暴起,冲着一处黑影疯狂吠叫。 厉蕴丹飞身而起,落定出刀,将鬼影斩于刀下。之后发足奔向笼屋,速度较往常更快了几分。 “嗖!”似有破空之声。 这到底是引起了几个熬夜党的注意,有不少造化者跟野猫一起蹲在屋顶上,远眺笼屋的异常现象,正在纠结要不要开个支线,谁知厉蕴丹就这么一晃而过,冲进笼屋还不带眨眼的。 “哇靠,那个谁!李小神仙对吧?她进笼屋是直接闯的啊!” “除了她还能是谁啊,人家道门正统弟子,进笼屋比咱们有底气多了。” “这速度有点离谱,瞧着比咱们几个强化过的还快啊?” “嘿,我们几个强化过的能跟人家练了十几年的比?茅山本来就有梯云纵这门轻功的吧?她速度比我们快很正常,虽然她这步法不太像梯云纵……” 声音在耳边远去,厉蕴丹进了笼屋。 这一次,她舍掉电梯选择楼道,一口气冲到12楼,却不料12楼已经大乱。 住在这层的居民再不管笼屋的禁忌,只惊慌失措地喊着有鬼,再忙不迭地跑出屋外。他们有的冲向楼道,有的挤进电梯,像一群牢笼中的鸡鸭,被无形的手四下驱赶。 她逆流而上,又被人潮冲向长廊边缘,他们挨挨挤挤地团在廊上,靠着年久失修的阳台,也不管脚下的钢筋水泥能不能承受起这么多人的重量。 “嘎吱……”厉蕴丹听见了长廊的悲鸣。 她喝道:“别挤在这里,回屋去!回屋!” 她知道笼屋一间房会住上好几个人,但她没想到他们一股脑儿全出来会有这么多,简直超乎想象。油味、血味、汗味和臭味混在一起,非但荼毒了她的鼻子,还熏得她头昏脑涨。 “你是谁啊?凭什么让我们回屋,不知道屋里有鬼吗?啊!” “滚开,让我走!我先走!” “电梯已经满了,塞不下了,出去啊!” 人声鼎沸,混凝土开裂。只是这长廊裂开的声响在喧哗中显得微不足道,根本没人听见。可墙体的皲裂譬如多米诺骨牌的倒塌,有了开头就必定会有结尾。 “轰隆——” 12层的长廊从中离开,围栏全数塌方。挤在一处的活人们发出惨叫,像下饺子似的纷纷从12层坠落,砸在一层摔成稀泥。严重超载的电梯二话不说直线降落,也在同一时间摔得稀烂,沁出大片血水。 幸运的人掉在11层,只是缺胳膊断腿,好歹没丢命;不幸的人已经成了笼屋内的一摊血水,连个全尸也没留下。 千钧一发之际,厉蕴丹出刀扎入长廊天花板,牢牢握住刀柄方才没被人一同拖下去。眼见塌方声止,她艺高人胆大地踩在一排坑坑洼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