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阵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和惨叫声过后,厉蕴丹消失在树林中。而缩在花坛里的学生哆嗦了许久,才颤抖着爬出花坛,嚎啕大哭。 夜间八点,有好心的路人把学生送进了警局。 半小时后—— “你说的都是真的?”做笔录的警员一个头两个大,“你见鬼了?那只鬼就坐在你的自行车后座,然后推着你往十字路口撞去?可监控里只有你一个人啊!还有一个是毁掉你自行车的人,记录得清清楚楚,她用管制刀具切了车,所以你才摔倒了!” 另一人:“可能还存在一些精神问题,在你面前做出了几个扣压、摔打的暴力动作……啧,这演得太逼真了,好像真的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才不是空气,她是驱魔大师!”学生梗着脖子说,“她救了我,她能把鬼抡起来打!” 几人笑出了声。 学生很气:“我没有开玩笑!我……” “好了好了,你也别气,你的父母来接你了。”警员包容一笑,“受到惊吓了吧?这几天在家好好休息,压压惊。” 警员、军人这职业自带刚煞气场,警帽上的警徽更是象征国运之物,或多或少能驱邪化煞。 故而,从事这行的人难遇怪事,即使常出入笼屋,也没阴煞敢近身。他们没见过,自然是不信的。但这些天出的离奇怪事实在太多了,隐约间,连他们都有些动摇起来。 等学生一走,他们反复看了几遍厉蕴丹的身影,估摸出她的年龄身高之后,准备派人传唤。 “小兆。” “怎么了,阿sir?” “你去把……” 办公室内的铃声又响了起来,阿sir揉揉眉心把到了嘴边的吩咐憋回去,又接起了话筒:“喂,什么事?” “阿sir不好了,笼屋又死人了!这次的人是在下水道找到的,都剁成块了!他们都说笼屋有个剥皮鬼……” 死寂蔓延,不知为何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第41章 猩红嫁衣(10) 是夜九点,笼屋。 警灯闪烁,机器挖掘,再佐以专业人员剥开各处管道收敛尸块,才堪堪聚成一副三四十斤的人体残骸。 据悉,受害者是一名成年男性,正是近期入住笼屋的周映炀等人的同伴之一。事发前,他与同伴相约去盥洗室搞个人卫生。隔着一张干湿分离的帘子,同伴在刷牙,他在洗冷水澡,可洗着洗着,室内只剩下哗啦啦的冲水声。 同伴刷完牙,喊了他一声。谁知过了许久,帘子后头也没传来回应。只有一个黑影投在帘子上,手头的活计不停,像是在撸着块什么东西。 “草尼玛!”同伴啐了口,以为这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当下就想嘲他几句。却不料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无意间瞥见帘子下溅出的冷水泛着血色。 一瞬间大脑宕机,同伴本能地抬手撩开帘子,就见一个通体漆黑的鬼影正徒手剥下伙伴的人皮,再一抖手,尸体便化作了滑鱼,同水流一起进入了下水管道。 同伴尖叫起来,黑影桀桀怪笑着消失。之后的半小时内,十二楼的多家住户在接水洗漱时发现水龙头里喷出的不是自来水,而是混着骨渣碎肉的血水。 “啊啊啊——” 没多久,笼屋的死寂炸裂了。 他们第一次在夜间主动走出笼屋,报了警,还监督专业人员搜集尸块。然而一名成年男子的体重哪能只有三四十斤,剩余的部分去了哪儿、能去哪儿,真是细思极恐! “这是今年的第几起凶案了?” “记不清了,今年的凶案太多,尤其是多明区。刨除意外、自杀、作死、车祸等案,死于凶杀的少说也有四十多起,其中一大半没破获。” “一大半案子没破获,群众就没什么意见吗?” “没有。”有警员摇头,“我早就想说了,很怪异的感觉。似乎只要命案是出在多明区的,所有人都像司空见惯了一样,既不配合也不施压,任由我们查到断了线索,再把案子积在那儿,然后成一宗悬案。” 而四十九年下来,悬案是越积越多,每一桩都与笼屋有关。 以前还有几个铁血报社敢鞭笞笼屋是“鬼屋”,痛骂资本家草菅人命,一定是做了不为人知的风水局,必须给活人一个交代。 可在十年中,等邹家陆续收编了九蛟的报社,就再也没出过类似的报道。而曾经敢在报纸上大骂资本家的记者走的走,失踪的失踪,如今的报纸上满是歌舞升平的好,谁还会记得笼屋这一块烂地的糟。 毕竟笼屋每年都会死一批人,长此以往,不同寻常也会成为“必然”。 且针对笼屋常有人死的现象,有专家给出过解释:“众所周知,会选择住在慈善屋的人以贫困户、流浪汉居多,他们本就因为经济困难的原因导致身体不好,无法及时进行治疗,拖着拖着,小病也成了大病,大病变成了致命,所以慈善屋每年都会死那么多人……再加上租金低廉,它几乎成了心理受创的男女的自尽之地……” 警员记得,有一年笼屋入驻的流浪汉特别少,于是那年的街头巷尾全是大篇幅“解释笼屋异常”的报道。 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但很快,他就没时间也没心情追忆曾经了。负责尸检的法医传来了新消息,让收到这条消息的人更觉恶寒。 “喂,阿sir吗?” “是我。”阿sir手指头一粗,不小心点了免提。 法医:“阿sir,昨晚送来的那具尸体‘死者洛非楠’,我在给它做解剖时发现了奇怪的东西——他的胃袋里塞满了快消化的纸钱,还有部分是纸钱灰。有些纸张各带颜色,我们组整了大半天才拼出来,发现是烧给死人吃的鸡鸭形状的剪纸。” “另外,死者的骨骼密度很大,血型也很少见,里头含有一种活性很强的菌类,仪器分析不出是什么。所以,需要把样本送到国外去检测吗?” 沉思良久,阿sir道:“送吧。” 这会儿,他是完全把厉蕴丹的事抛在脑后了。 …… 厉蕴丹没在第一时间折返笼屋,而是趁着夜色去了一趟大学城。 她本是想去淹死了六个人的湖边走走,看能不能再赚一笔奖励点,不料行至半路忽然“心有所感”,莫名地拐了个方向朝林深处寻去,不多时便站定在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前方。 这是? 周遭虽没有路灯照明,但并不妨碍厉蕴丹在黑暗中视物。她仰头朝上看,便见到了“防空洞,战争纪念”的字眼。 不知为何,一接近这片区域,她就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这感觉来得没头没尾,偏偏她找到了这儿,莫非是有什么恶鬼吗? 思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