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心长地拍了拍尼禄肩膀:“你现在能理解我以前的感受了吧?” 尼禄眯起眼睛,赫尔格坏心眼地冲他咧了咧嘴,随即转身一溜小步,来到公寓楼的侧面。他隐身于楼道口的阴影处,支棱着耳朵观察了片刻,然后贴着楼梯朝上走。尼禄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没有遵从“留在外面”的指示。 公寓每层的楼梯口左右两侧俱是一条长长的开放式走廊,左手单号右手双号,走廊灯没剩几盏还亮着,墙皮也有些剥落,显得昏暗且破败。赫尔格来到二楼,随便选了一条路走——这里房间很多,每一户挨着走廊大门的窗户看进去都是厨房,拥挤窄小,摆满了各类锅碗瓢盆,或整洁或脏乱,总之充满了生活气息。 没走几步,半晌没出声的尼禄忽然说:“你这是在欺负我。” 赫尔格脚步一顿:“才不是。” “那你就是在报复我以前欺负你。”尼禄说。 这次赫尔格不反驳了。 想了一会儿,尼禄又说:“算了,你欺负吧,我也要提前习惯习惯,以后你欺负我的日子还多了。” 赫尔格实在忍不住回头敲了尼禄脑门一下:“你够了。” 尼禄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电影里说的没错,男人都是坏家伙。” 赫尔格登时差点爆笑出声,他顺手从一扇敲碎的厨房窗户里拿出一块巧克力糖,拨开糖纸,塞进尼禄嘴巴里。 “好吃吗?”赫尔格问。 尼禄嘴里包着糖,费劲地咀嚼着,含含糊糊地说:“一般。” “也是,估计不是什么高级玩意儿。”赫尔格说,“只不过,这一户怎么会家都被砸了抢了,还剩下一罐子糖没被带走。” “也许抢劫的人看漏了吧。”尼禄说。 “不对。”赫尔格试着推了一下公寓房门,很轻松地就打开了。客厅里桌椅东倒西歪横在门口,地上还散落着一些从柜子里被扒出来的儿童玩具以及衣物。仔细一看,东西虽然杂乱,但家具却没有经受太大破坏,赫尔格用脚尖顶开卧室门——厚实的窗帘紧紧拉着,里头幽深一片。 尼禄下意识要去开灯,赫尔格连忙握住他的指头,摇了摇头。然后他绕着床走了半圈,猛地拉开了衣柜门,和里面两双惊惧的眼睛面面相觑。 看见赫尔格的一刹那,雅人女性就绷不住掉下泪来,她怀里死死搂着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小男孩儿,把他的头不住往自己怀里塞。 “果然,”赫尔格说,“我就觉得不对劲,屋子已经被洗劫过的感觉太刻意了。” 他刚伸手要把柜门给阖上,女人怀里的小男孩儿却忽然挣脱,猛地朝他扑上来。赫尔格毫无防备,忙抬手去挡,但匕首的刀尖还是刺入了他的大腿。 尼禄见状脸色一变,迅速上前一脚踢在男孩儿肩膀上,将他踹翻在地。女人惨叫着冲上来以身体护住小孩,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语无伦次地求饶:“别杀我!别杀我的孩子!放过他!他还小!” 尼禄蹲下身查看赫尔格的伤势——灰色的裤腿被鲜血染红了一小块,赫尔格低头检查了一下,说:“没事,伤口不深。” 他刚才下意识握住了刀刃,手掌也划破了几道,尼禄狠狠“啧”了一声,扭头看向二人的眼中瞬间盛满杀意。赫尔格一手拉着他胳膊,说:“小伤,这种程度很快就能好。” 女人紧张的情绪已完全崩溃,一边哭一边喊:“所有的吃的和钱,你们都拿走,别伤害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有做错任何事!” “吵死了!”尼禄低吼了一声,“闭嘴!” 女人顿时吓得不敢再出声,只死死搂着孩子默默流泪。她的胳膊之间,露出了小男孩儿那倔强且带着恨意的眼神——这是个雅人和智人的混血,严格来说也算是暗人的一种。尼禄冷酷地俯视着他,大有下一秒就要杀人的架势。男孩儿在对视中败下阵来,不甘地落下一滴泪。 赫尔格有火没处发,莫名其妙被扎了一刀,他将匕首的血迹蹭干净,捏着刀尖递回去。小男孩儿警惕地瞪着他,没有伸手来接。赫尔格随手将匕首扔在地上,挥挥手道:“算了算了。” 他越过二人头顶,从衣柜里拽了一张枕套,撕开布料简单包扎了伤口。 “走吧。”他对尼禄说,而后不再理会母子二人,转身出门离去了。 原本还算轻松的逃亡气氛在这一场插曲中低沉下来,两人挨家挨户地搜刮到了顶楼,只找到一把浑身黑斑的香蕉。赫尔格掰断了通向天台铁门的锁头,赫然发现这里还有一户人家,看起来像是违规自建的棚屋。他撬开门锁,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棚屋的主人大概在暴乱初期就携家带口的跑了,屋内只是有些杂乱。两人喝了些水,找到半袋干面包、一盒麦片和一罐奶粉揣进包里。尼禄靠在天台的护栏旁,出神地凝视着浓厚的夜,肉眼可见地心情很差。赫尔格注意到他,语气轻松地说:“至少伤的是我而不是你。” 尼禄转过头来瞪他:“你怎么能这么说。” “当然了,我这伤,明天就好了,要换做是你可不得了,搞不好我还得背着你走。”赫尔格笑笑。 他又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所以如果以后遇到危险的情况,你要先跑,别想着救我,以保护自己不受伤为优先。” 尼禄像是不同意,喉结滚动了一圈,只说:“我不会受伤的。” 赫尔格哼了一声:“你最好是。” 休息片刻,两人决定继续出发。路过二楼的时候,赫尔格似有所感,朝着走廊瞥了一眼,却见方才雅人母子二人躲藏的房间门口有一滩新鲜的血迹。 赫尔格呼吸一滞,脚像是被黏在了地面上,喃喃自语:“喂,不会吧……” 尼禄也看见了,他掠过赫尔格跑到房门口,朝内刚看了一眼便刹住脚步,朝赫尔格投来十分不详的眼神,并摇了摇头。 赫尔格忙迈开腿赶到他身边——短短半小时不到,这狼藉的小家已化身为残忍的凶案现场。雅人母亲蜷成一团跪倒在客厅地上,长发浸在鲜血中,地板上还有她挣扎的血手印。想必方才他俩前脚一走,后脚便有别人来过了。赫尔格将雅人母亲翻成正面,女人的胳膊无力地落到地板上,胸口还插着先前伤了赫尔格的那把匕首,而她和被她护在怀里的小孩都已没了呼吸。 “是谁!”赫尔格跳起来跑到走廊上,然而大楼前的空地上已没有其他人踪影。 “屋子没有被进一步翻动的痕迹,”尼禄说,“估计也不是为了抢资源,单纯杀人为乐。” “当然了……如果只是要钱要吃的,她一定会双手主动奉上的。”赫尔格咬牙切齿道,他一拳砸在门上,怒不可遏:“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儿寡母罢了,根本没有威胁,为什么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