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再看看…… 等一下! 凌鲲鹏的呼吸忽然一停,不对啊, 这吃人眼神怎么像是在看他呢? 他哪里得罪圣君了吗? 他再一次来回看, 没有啊, 他都没怎么跟圣君碰面, 哪里有机会得罪他,不可能啊…… 忽而间,凌鲲鹏神思一闪,反应了过来,不由身体一僵,露出些许骇然之色。 而后,他慢慢地,挪开师兄捂在他嘴上的手,拿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往旁边挪了一大步。 再看圣君的眼神,终于和缓一些了。 他又挪了一大步。 那吃人眼神终于消散。 他松了口气,眼珠一转,拉着另几人:“走吧走吧,咱们先回去吧。” “可是……”好不容易见到圣君,几人还想把今晚的事儿跟他汇报一下,听听他的意见呢。 “明儿再说。”凌鲲鹏生拉硬拽把几人拉走了。 许千阑呆立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他到底发没发现他偷跑出去了? 江暮往前走,他就往后退。 江暮上下看了他几眼,目光落到他手中剑上:“有了新的剑,就忘了旧的了,是吗?” 许千阑将剑一举:“不是,这把才是旧的。” “那就是新不如旧了,那你把我送你的剑当什么,替身吗?” “啊?” “议事议了一天一夜,你当我是傻子么?” “我……”许千阑紧张地揪着衣襟,“那个,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江暮已走到他面前,“你解释的话也依旧是在骗我,你干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没……”许千阑想着解释的理由,半晌说不出来,一时着急,提高声音道,“我就是跟他们几个出去打魔物了,没做什么亏心事,你不帮我们,还不准我自己去吗?” 话说完,他又有点惧怕,低着头往后挪了一小步。 江暮盯着他,冷冷道:“你吼我?” “啊,这个,我不是,我没吼……” “你去就去了,说实话不就是了,你不说,还要骗我,我多问几句,你就这么不耐烦了?” “我……”许千阑低眉,我这是不耐烦吗,我不是怕你生气吗? 他抿抿嘴,好生哄着:“我只是怕你不让我去,没有存心要骗你。” “那下次还敢吗?” “不,不敢了,绝对不敢了。”许千阑再后退,身形仍然摇晃着,晕晕乎乎的。 江暮冷眼瞥了一下他,伸手揽住他的腰。 忽而天旋地转,许千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抱了起来。 他震惊又羞怯:“你不是生气了吗?” “难道我要把你扔在这儿吗?” “可是……”许千阑还要说话,但觉灵力自后背传来,他那晕乎的感觉瞬间消失,整个人明朗起来,他红着脸挣扎,“让我下来,我能走了。” “别乱动。”江暮低眉一瞥,而后,身形一闪,抱着他已至流霜殿。 他将人放下,坐在桌边,依旧冷着脸。 许千阑在屋内走了几步,只觉好生奇怪,他明明就没做错什么事儿啊,可就是有犯错的感觉,他甚至还一进门就把手里的剑丢了,立即拿起熔熔剑。 他揪着衣襟小声嘀咕:“我没错,就是没错,他管得也太宽了吧,哼,他一点都没变,还是事儿多……” 嘀咕间,忽觉凌厉目光,直刺得后背都隐隐作痛,他讪讪回头,痛苦地抚了抚额头,糟糕,忘记了他听得到。 江暮凛然看着他,目光似乎要把他刺穿,单单这眼神,已让他心惊胆战,缴械投降,在这一瞬他甚至把自己尸体埋在哪儿都想清楚了。 然而,对方又挪过了目光,透过窗棂看向庭院中的水榭,眼中凌厉散去,唯有几许寂寞。 昨日被打爆的窗户今天已经有弟子过来修好了,那窗户原是红木雕花的,但山上没有现成配套的,给他装的是黄花梨雕花的。 许千阑顺着他的视线也往窗外看看,一如既往的水榭,没有什么特别。 但他就是觉得愧疚,也不知这愧疚从何而来。 江暮看了会儿,起身走到窗前,揉了揉头,整个人都靠在那窗棂上,他好像,又很难受。 许千阑愧疚之感更深,犹豫着要不道个歉。 可是开口之前,又纳闷:“我到底哪里错了啊?” 话音刚落,忽听得“砰”地一声,床前人一掌拍下,窗户又碎了。 “我错了!”许千阑吓了一跳,当即举起手,大声道歉。 江暮转过头,眼中一片绯红,一开口,声音也有些暗哑:“你哪里错了?” “我,那个……”你说哪里错了就是哪里好不好? “你没错。”江暮向他走过来,站在他面前。 “不不不,我真错了,我……”许千阑正说着,忽而一双手臂揽住他。 江暮轻轻抱住他,不像从前是将他拥进怀中,反而向他倾靠过来,闭着眼,静静搂着他。 许千阑心跳乱了一下,后话止住,轻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很吵。”耳边声音很轻。 “好,我不说话了。”他放低了声音。 “不是说你。” “那……”还有谁吵,许千阑四处看了一下,没有人了啊。 “我好想再压住神格。”耳边的话语声更轻,“但是,压不住了。” 许千阑心一紧,压住神格,他就会和以前一样了吗,他还是那个温柔的圣君,是会向他眨眼睛,给他讲故事,总是温和看他的师叔? 可是,师叔怕冷怕热,不能累,很多东西不能吃,那是他压住神格才导致的吧。 神格回归,他的身体就好了。 真的希望他变回去吗? 许千阑鼻子发酸,又有泪水打转,心中一瞬百转千回,为什么,他第一反应,不是希望他变回去,而是希望他好好的? 他的心跳怦然,静看这人侧脸,脑海里清晰明了,毫不犹豫地在诉说着,他不要他变回从前,只要他好好的。 只要他好好的,是正是邪,也……无所谓的。 但现在他好像也很不舒服啊。 “你怎么了,谁吵你?”他又问。 “没事。”那声音恢复了一些精神,松开他,闭闭眼,将眼中红色隐去,“睡吧。”说完走向床边,拉开被褥,回头,“愣着干嘛,过来睡啊。” “我……我先去洗个澡。”许千阑回过神。 但洗完后,看江暮闭上了眼,他只道人已经睡着了,就不打扰了,刚要走,听得拍床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他只好回来躺下,江暮胳膊搭在他身上,又闭上了眼,好像还是睡着了。 他不敢起来,看这人今晚可能不舒服,看来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