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儿吃得了这么多啊?” “你要走了,本来只想送你的,但是怕别人乱说,我就给每个人都买了。” “有这份孝心是好的,等我回C市了,也给你寻摸一点好吃的。” “滚啊!哈哈哈谁要你给我吃的。我问你,你有没有女朋友?” “嗯?”阮祎一抬眼便明白了。他看到小枣儿满眼含笑地望着自己。 取到外卖,他们便渐渐走远了。渐渐地,贺品安什么也听不清。 他站在绿化带后,兀自地出神。握着花束的手冻得发僵,他看着阮祎离开的背影,忽如梦醒。一颗心如手指一般麻木。也不是难过,也不是妒恨。他心知阮祎不会倾心于那孩子。 只这一幕,使他觉得阮祎分明还有那样多的可能。 他路过一家家商铺,在透明的玻璃上看到自己的身影,看到那束花,竟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蹩脚与诙谐。 贺品安在垃圾桶前停驻,他伸出手,白白地等了半晌,如何也不肯将那束花扔下去。 他愿为阮祎送来的,阮祎也愿为他收着。 凭什么就要扔了去。 贺品安回到了酒店里。他知道阮祎的收工时间,他知道他还要等待许久。 他目睹它枯萎,如目睹自己滑稽的爱。 他能给阮祎的,多么有限,连他自己都打动不了。 阮祎没想过小枣儿会喜欢自己。 实际上,他在剧组里,确实是很亲近小枣儿的。因为他俩一般大,性格与爱好都相仿,连家庭环境都差不多。 小枣儿跟他一样,没什么明星梦。不过小枣儿来这却不是为了工作,她就是托关系过来玩玩的。尽管如此,她也有认真地做好自己分内的事。阮祎觉得她这人很有意思。 他想,他们能做很好的朋友,却从未动过其他念头。 他总不能在这种场合下,告诉人家他喜欢男人。 “我妈管得严,不让我谈恋爱。” “不让你谈恋爱,倒让你来演爱情电视剧啊?” “哎呀,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小枣儿聪明,也是那种默默的聪明。阮祎教她背词时,已经感觉到了。小枣儿一点就通。 “好吧,我勉强明白了。” “谢谢你。” “谢我干嘛?你不要有负担噢。我这人就是这样的,一会儿一个主意。我进组前还喜欢过一个脱口秀演员呢。” “哈哈哈成了吗?” “当然没成啊!成了还能有你的事儿吗?” 阮祎又被她逗乐了,他说:“怪我,辜负了枣儿姐。” “原谅你呗。谁让你又帅又善良呢,真想跟你谈一个试试!” “别,好姐姐,为了我未来的职业生涯,赶紧打住。” “好好好,我打住。但枣儿你还是得拿走啊。不然我不白买了吗?” “放心吧,肯定拿!” 正好回了片场。小枣儿又穿梭于人群中,变成那只快乐的蝴蝶了。 这告白匆匆地来,匆匆地走,迟早会被遗忘。 回忆那场对话,阮祎首先惊诧于这喜欢来得太轻易,转念想,自己最初对贺品安的喜欢不也正是如此吗? 不怪贺品安嫌他亵慢。 同龄人之间尚可作为一场玩笑,一笑而过。 他却不许贺品安笑,他要贺品安陪着他,纵着他。 直到他发现,他对他的爱远远超越冲动,超越虚荣。 他已不知如何向贺品安自证,他不是为了一场玩笑,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他想陪着贺品安走完这一生。 第80章 ============ 80 夜里还要拍戏,下午原本是没有休息的。 阮祎忙里偷闲地找贺品安说话,问了几句,才知道那人已经来了酒店。 他顾不上吃晚饭,甚至抛却了忙碌一天的劳累,兴冲冲地打车回去见他。 进门第一句,便问:“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他步伐轻快地走进客厅,脖子上围着贺品安送的围巾。 屋里飘着温暖甜软的香气。在桌上看到一袋热腾腾的板栗,贺品安正坐在沙发上望着他,阮祎觉得生活待他真好。 外套也忘了脱,匆匆地走到他的身边。 走到近前,才发现搁在地上的那束花。 “哇——”他的眼睛忽地亮起来,像被拭去灰尘的宝石,发着柔润的光。 他的欣喜那么真实,滚烫地,感染着贺品安冻结的心。 然而这接触太快了,太急了,竟使他感到了刺痛。 “真好看。”阮祎赞美那花,同时嗔怪他,“怎么就这样放在地上?” 他听出阮祎说话时的哭腔。对这一切,他仍然似懂非懂。饶是如此,阮祎的心痛也如他的心痛一般。他们的命运扭缠着,勒得彼此都有些喘不过气。 他用着轻描淡写的口吻,却藏不住眼里的失落,他淡淡道:“都蔫儿了,不新鲜了。” 阮祎却紧紧地抱住那花儿,坚定地说:“那又怎么样?它是我的。” 不愿这一切演变成对峙。贺品安主动地握住阮祎的手腕,把阮祎拉到身旁坐下。 他为阮祎剥栗子。他手劲儿大,拿着一枚栗子,手里一按一掰,那壳便脱落下来。 阮祎呆呆地看着,不知他什么意思。 见他一双手还被花束占着,贺品安只得将剥好的栗子递到他的嘴边,见他低头叼住,小心翼翼地吃下去。 问他:“好吃吗?是不是有点凉了?” “没有,还温热温热的。很甜。” 阮祎直觉贺品安有话要说,且那话未必是自己乐意听的。 他坐不住了,不等贺品安为他剥好下一粒,他站起身,要往别处去的样子。 “我去找个瓶子,把花装起来。” 不过一个起身,贺品安却一步也不肯放他,他仍然去牵他的手,用那只宽大的手用力地握住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连温柔也能变成毒液融进血管里。 阮祎不能抗拒他,于是只好在心中战战兢兢地祈祷。 放了我,饶了我。 他看到紫罗兰蜷曲的花瓣,茫然地又坐回去。 短短几秒钟,他已经在脑海中预想了千百种贺品安可能对他造成的伤害。 只有贺品安能对他造成的伤害。 无非是旧调重弹。他轻蔑地想,以此来掩饰恐惧。 贺品安抬了抬手,分明要来触碰他,却又轻轻地将手放了下去。 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好似凌迟般的折磨。 等来的却不是教导,亦不是胁迫。 男人放缓了声音,他明明白白地哄着他,用近乎讨好的语气问他:“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好不好?” 和他预想的都不一样,阮祎登时便乱了阵脚。 一颗心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