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这么久,它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如娘亲危险,除了娘亲它早就已经天不怕地不怕了。 方寻雪身段比一般男子纤弱,从背影上看就像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子一般。 可谢书辞不敢小瞧他,这人可是土匪窝里的老大,还是皇帝亲自出马才把他降下来的人物,绝对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他回过神来,身边还站着几位松九营的当家,其他人应该在西南关安营扎寨去了。 他身后那些个大汉个个站没站相,东倒西歪,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谢书辞。 谢书辞被他们看得头皮发麻,特别是那方寻雪的眼睛,幽幽的,充斥着淡淡愁绪,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的感觉。 有时让人觉得盛气凌人,有时却毫无攻击力,甚至让人觉得是个病秧子,实在太让人捉摸不透。 “将军……”谢书辞干笑道。 然而才喊出两个字,方寻雪便已弯腰提着大王的后颈,将他提到自己面前。 谢书辞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生怕他伤害大王。 偏偏大王这小东西一点没感知到危险,与方寻雪面对面的时候,还十分讨好地冲他吐了吐舌头,把自己的可爱展露得淋漓尽致。 方寻雪面无表情得盯着它看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摔疼了?” 他的声音像泠泠冰泉,没什么情绪起伏。 大王一听,觉得有人给自己撑腰,立刻哭唧唧地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爪子,“嗷!” 宝宝摔疼了! 谢书辞:“……” 老子明明看见你俩爪子一起落地的。 不过虽然方寻雪看上去喜怒无常,但似乎没有伤害大王的打算。 大王这厮有奶就是娘,对着人家好一阵谄媚,然后用狗爪爪蹭了蹭肚子,再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向方寻雪。 方寻雪竟然看懂了它的意思,对客栈里的店小一说:“给它准备些吃食来。” “好的公子。” 谢书辞忙道:“不、不用劳烦将军。” 方寻雪看他一眼,“不必唤我将军。” 随后他也不在乎大王身上脏兮兮的,直接将大王抱进怀里,轻揉着它后颈的毛发,“进去吧。” 说完,他就率先抱着大王走了进去。 大王在他怀里朝谢书辞挥了挥爪子,示意爹爹跟上来,似乎在说“爹爹来呀有冤大头要给宝宝买吃的“。 谢书辞:“……” 这小家伙机灵得很,敢情是故意碰瓷蹭吃蹭喝的。 谢书辞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几人进入客栈,方寻雪抱着大王率先在桌边坐了下来,其他几个当家的非常有默契,各自聚堆坐在一起,独独没人跟方寻雪一起坐。 谢书辞见大王在人家怀里安分得不得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开口刚要说话,方寻雪就率先开口:“坐。” 谢书辞无奈,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绝对不是谢书辞的错觉,他坐下之后,周边其他几个当家的在暗中默默观察着谢书辞。 想起先前在路人那里听来的事,再加上周围诡异的气氛,谢书辞有点坐立不安,心想他不会是真的看上自己了吧? “公子是哪里人?”方寻雪柔声问道。 他将声音放柔时,与女子的音色并无差别,听得人十分悦耳。 谢书辞道:“淇州人士。” 闻言,方寻雪微微放大瞳孔,显露出一丝女儿的天真,“淇州与此地距离甚远,你怎么会……” 谢书辞讪笑道:“带我大侄子去汴州投奔亲戚。” “哦。”方寻雪微微点头。 谢书辞感觉气氛有点尴尬,难得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本以为方寻雪也是不多话的性格,便打算沉默到大王吃完东西,道完谢就拉着这小家伙赶紧离开。 可方寻雪似乎在跟他硬找话题,低头看向怀里一脸无辜的大王,问道:“它有名字吗?” “有,叫大王。” “是赤雪狼?” “对。” “我也有一只赤雪狼,叫行铁。” “我刚才看见了。” “嗷!”被两人忽视的大王发出声音,它的名字没有宝宝的名字威风哦! 方寻雪细长的手指轻抚着它的后颈,眼睛看向对面的谢书辞。 听他提起那条赤雪狼,谢书辞没忍住好奇,问道:“行铁它多大了?” 方寻雪道:“与我父辈一般大。” 谢书辞点了点头,心想那应该就有四五十岁了。 方寻雪又问:“它多大了?” 谢书辞发现他并不像是个土匪,也没什么架子,就放松了许多,说:“差不多六个月了。” 方寻雪闻言有些惊诧,“六个月化形后怎会是奶狗模样?” 赤雪狼亲近人类,无论是否修炼出灵智都可以化形成普通狗的模样,不过一般年岁几何就会化成多大的狗。但是大王天生就是灵兽,可以随意改变自己形态的大小。 谢书辞被他问住了,硬着头皮说:“它挑食,营养不良。” 就在这时,店小一端着给大王的吃食走上前,因为事先不知道它爱吃什么,店家就做了杂七杂八的一大堆。 大王一见,立刻眼冒精光从方寻雪怀里钻了出来,对着一桌子食物大快朵颐,逮着什么吃什么,一点也不像挑食的样子。 看着它像个小旋风似的,一会儿功夫就炫完了几块大鸡腿,谢书辞额头缀满几条黑线,心想我平时是饿着你了吗? 方寻雪疑惑地看向谢书辞,“它挑食吗?” 谢书辞干笑:“可能这几天赶路没吃上东西,饿着了。” “哦。” “啊!” 就在这时,柜台边忽然响起一声尖叫。 谢书辞侧目看去,店小一惊慌失措地从柜台后边翻了出来,“蛇!有蛇!” 蛇?这都什么季节了,怎么会还有蛇? 以前谢书辞还怕蛇,但经过司空家两兄弟的锉磨之后,听见蛇这个字,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了。 柜台下面钻出来一条浑身遍布奇怪花纹的蛇,不粗,大约是成人两根手指的宽度,吐着猩红的信子朝众人爬了过来。 谢书辞刚想趁乱抱着大王离开,就听见耳边“嗖”的一声,他下意识往左边侧了一点,一根银针便擦着他的头发飞了过去,只听“铮”的一声,银针已经将蛇钉入地面,不消片刻,蛇嘴里吐出一滩浓血,就僵在地上不再动弹。 银针上面淬了毒! 谢书辞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方寻雪。 方才那一针,谢书辞若是没躲开,死的就是谢书辞了。 方寻雪空洞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一如他使出的银针般。 而且,谢书辞余光中发现,其他几个当家的已经将手放在腰间的武器上,若是谢书辞回答得不满意,他们大概会立刻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