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这样强行用系统去治愈石冻春的心伤,他还能撑多久? 陆明琅总觉得自己是很冷酷的。她把自己锁在这个世外桃源,不去接触外界的事情,把一切压力都放在石冻春身上,只用“他也不想回去”来欺骗自己——可是她每每看到石冻春的状态,都觉得自己大约是回不去的。 不能留阿春一个人在这里。 他会碎掉。 如果能有人……除了她之外的人,给他他想要的东西就好了。 那是他妈妈没能给他的、他从小到大都缺失了的东西。 爱意伤害他,也能治好他。 ——要留住温客行和周子舒。 ——要治好阿春。 她这样想着,就听到周子舒的声音。 “……那你想要什么呢,阿春?” 周子舒低下头去,抵住石冻春的额头。 眼睛离得这样近,他能闻到石冻春身上的酒气。 “……诶。” 即使是喝醉了的石冻春,面对这情形也有些不安。 他本能地向后仰,却撞到了温客行的手。 “阿春,你想要什么?” 温客行弯下腰,凑近石冻春的耳朵轻声问。 这喝醉了的年轻人微微睁大眼睛。他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智阻止他开口,但也许是身前身后的两个人靠得太近,他被迷惑了神志。 “我想要有人喜欢我。” 他小声说:“我有朋友……我还想要更多的。” “我不该说的。”他又有些难过,“我这么贪心……会被讨厌的。” 陆明琅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瓷瓶丢过去,看着周子舒稳稳抓住,曼声道:“这是醒酒的药。一颗就够,一刻钟他就清醒了。” 而后是第二只瓷瓶:“阿春说你每晚上都疼,这玩意儿吃了,应该能顶上几日。” “碗归你们洗。”她抬脚朝院子门走去,“今晚月光这么好,我要出门熬夜修个仙。” 第34章 明月夜 石冻春的脑袋还有些昏沉。 他一边昏沉,一边已经开始觉得有些不妙——这感觉通常是陆明琅已经折腾他做了什么的时候。 他垂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发觉这还是原来那件,不是什么陆明琅出品的奇怪女装,而后迅速在心里松了口气。 只是抬起头,他又困惑起来。 他看到周子舒正在擦桌子,那张如今已经空空荡荡的桌子。 酒是好酒,醒了自然也不会头疼,但“周子舒”和“擦桌子”两个词摆在一起,总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是醉酒状态。 “陆……姐呢?”他下意识问,“贺寻呢?他留下来蹭饭,说好要负责洗碗……” 周子舒的动作一顿,站直了转过身来。 不知为何,石冻春总觉得他的神情格外柔和。 他仰头看看月亮:嗯,可能是因为今晚月色太美。 “阿春,你还记得先前的事情么?”周子舒问他,不知为何声音中带了几分笑意。 “什么……呃,猫?” 先想起来的是狸花。 ……然后是陆明琅诱导式的那些提问。 脑海中的记忆像是碎片渐渐拼合,石冻春的表情逐渐变得一片空白,他蹭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神情慌乱:“我……我我我……” 他很想说自己不记得了,但这反应岂不是不打自招? 周子舒微笑:“看来你还记得。” 他来太吾村之前就已经卸了易容,如今嘴角微勾的样子,好看得不得了。 石冻春慌乱地后退一步,胡乱转移话题:“温……温兄呢?” “老温在刷碗呢。”周子舒说,“陆姑娘把这儿交给我们了。” 他这话刻意咬了重字,听得石冻春越发心慌意乱。 ——虽然但是,为什么你说的仿佛陆姐把我连桌子带盘子都交给你们了。 他看着周子舒手里的抹布,头一回把自己的良心按捺下去,决定不去帮忙:“那……你们继续,我先……咳……这么晚了,我先回屋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结果就被周子舒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阿春,”周子舒轻声喊他,“我遇到你们之前,确实只想着浪迹天涯、随死即埋。但如今,我还是想长长久久地活下去的。” 石冻春听到这话,脚上顿时像生了根一样长在原地,迈不动了。 他扭过头去,小声问:“真的么?” “真的。”周子舒微微笑道,“我想好好活着的。” 石冻春的眼睛于是亮起来:“那就好。” 他又补充道:“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他一听到好消息,就把先前的慌乱忘在脑后。这副全心全意想着周子舒的样子让后者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低声道:“但是阿春,我除开想治好病,还想要别的。” “呃——” 这语气听着就有些不妙了。 石冻春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俩距离又被拉近了,头皮发麻:“周……周兄,你手上还拿着抹布呢。” 抹布实在是个很煞风景的东西,感谢这块抹布! 眼见周子舒放开他转身朝厨房过去,石冻春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站在原地,先高兴了一会儿周子舒的事情,而后又忍不住抬起手捂住脸。 ——啊,陆明琅都做了什么。 ——我自己又都说了什么。 可是周子舒和温客行……他想起陆明琅的那句话。 “你们也都喜欢他。” 陆明琅有系统,系统至今还没出过错。这话说出来,一定是因为她看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栏。 他后知后觉地蹲下身去,感觉脸颊热得能煎蛋:“要死了。” 又喃喃一句:“……怎会如此啊!” 惶恐和喜悦并行,他蹲在地上低头看了半天,从自己的鞋子上捡起根猫毛:“这不科学啊……对不起,这世界本来就够不科学的。” 他把猫毛绕在手指上,又沉默片刻。 “……所以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温客行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他和周子舒总算搞定了一桌的碗筷,这会儿正并肩站在屋檐下。一个穿着素淡的白衣,一个穿着重彩的蓝衣,乍一看仿佛像是一幅画。 “……喔。”石冻春站直了身体,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 就见温客行含笑瞥了周子舒一眼,走近来按住他的左肩:“阿春,我们先前问过你想要什么了,你却还没问过我们呢。” “rua。”石冻春越发紧张,发出个奇怪的音节来,“那你们想要什么?” 他的右肩被周子舒按住了:“说来也巧,咱们想要的东西都一样。” 他微微笑着,凑近了轻声说:“当日在梁溪,老温也问过你的。” 三个